“公子,这瘟疫就是从前面流出来的,你们又是何苦要去呢?”老妇人还想再劝一劝,她一把老骨头,死遍死了,可是面前都是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小姑娘,去白白送了命不值当。
乔月夜没有回答老妇人的问题,反而话起了家常:“老人家,都和我们一路了,敢问怎么称呼呢?总不好一直老人家老人家地喊,太无礼了。”
“我的名字已经不记得了,叫我白子就行,以前的主人家就这样叫我。”
话音刚落,何箫奇怪地看了一眼她,不确定般又问了问:“你说你叫白子?”
“没错公子,这是我主人赐给我的名字。”白子谈起主人,神色温和带笑,以前应该拥有一个很好的主人。
乔月夜让小环给白子找了身干净衣裳,又给了她点吃食,整顿行囊,再次出发上路。
这次有了本地人白子的带路,乔月夜一行人少饶了许多弯,仅仅两天就逼近百桂域的域都。
百桂域确实被瘟疫摧残得不成样子,比路上见到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要严重,许多村落已经无人居住,彻底变成了空村。
城市的人口也大大减少,几乎不见往日繁华,只剩下凋零之感。
“怎么会萧条成这样?”乔月夜放下窗帘,忧心忡忡。
白子咳嗽一声:“公子有所不知,这里虽为瘟疫起始地,但起初并不严重,可是这里的官员毫无作为,任由瘟疫蔓延开来,现在朝廷也不管此处,由得他们自生自灭了。”
“胡说!朕……”乔月夜出奇愤怒,差点暴露自己的身份,反应过来急忙改口,“怎……怎么会呢,我听说朝廷是有拨赈灾银下来的啊。”
白子摇摇头,年迈的身体透出一股沧桑感:“我们这天高皇帝远,也不知道朝廷做了什么,若是真的拨了银子,那也是在一层一层的贪官手中被克扣,用到老百姓身上的又有多少呢?”
马车内一时之间十分安静,乔月夜头一次生出浓重的无力感。
他当然知道这一路上银子肯定会被克扣,于是多拨了些许数目,甚至还派了专人看管,可最终到老百姓手里,还是没了,以至于这么多的人流离失所。
看出小皇帝的自责,何箫握住他的手,轻轻捏了一下:“南迢国地域宽广,皇上身在国都,又如何能事事照料到呢?要怪也只怪底下的官吏阳奉阴违,有辱天恩。”
这话白子倒是同意:“没错,皇上是个好皇帝,他年少登基,就已经替我们百姓做了不少事,我们都很感激皇上。”
顿了顿,白子又颇为惋惜:“只可惜皇上娶了一位男后,听说宠冠六宫,男人终究不能传宗接代,可惜了。”
说着说着怎么还要自己的事了,何箫勉强一笑,那样子滑稽得把乔月夜都逗乐了。
白子连忙解释:“我也不是说皇后娘娘不好,也没有看不起男子,我这张嘴笨,公子莫要怪罪。”
“白阿娘多虑了,我没有怪罪。”何箫眼睛亮起来。
这副表情乔月夜可太熟悉了,每次他使坏时都这个样子。
果不其然,何箫下一句就是:“虽说男后有违天命,但架不住皇上喜欢,佳丽三千只取一瓢,也是别样的恩爱呢。”
小环在对面坐着,听到这话去看皇上的神色,不大好,但皇后娘娘不会看眼色似的,还要接着说下去。
怕把皇上惹怒了,小环连忙出声打断:“黄公子,弘公子,我们接下来这是要去哪啊?”
乔月夜睨了何箫一眼:“问弘公子就是了,我知道的哪有他多。”
白子也有些疑惑,这里是别人避之不及的地方,这样一群小伙子小姑娘却上赶着要去:“两位公子,还是允许我再问一句,你们去百桂域到底是要做什么呢?”
她谨慎些也是对的,如果乔月夜这群人和恶人,那她也是从一个火坑跳到了另外一个,没什么区别。
何箫端正了坐姿,有模有样地编故事:“白阿娘,你有所不知,我们其实是劫富济贫的侠客,遨游在山野之外,只是这瘟疫事发突然又有些蹊跷,我们声名在外被皇上召见,派我们来探查此事,所以我们必须得到最中心的地方去看看。”
“啊,原来如此。”白子郑重地点点头,面上还是有些担忧,“那我年老力衰的,不会给你们添麻烦吧?还是在前面放我下去吧,你们有重任在身,带着我也是拖累。”
何箫摆摆手,不甚在意:“白阿娘这就是看不起我们了,我们本是行侠仗义之人,怎可违背自己的原则,将您丢在此处呢?”
故事编得有鼻子有眼,还真是张口就来,乔月夜忍不住怀疑起他从前面对自己时,有几分真几分假。
思考这些完全没有意义,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域都城外。
这里高高的城墙上有重兵把守,城门紧闭,似乎不欢迎外人到来。
乔月夜叫停了车队,让大家往后撤。
小孟子不明所以,宗虎却十分赞赏皇上的行为:“看来久居深宫的皇上还是有几分才能的。”
“你说什么呢,那可是皇上,肯定比你有才能得多!”小孟子恶狠狠对着宗虎表露自己的不满,没有人能在他面前说皇上的一句不是。
何箫还未等马车停稳便翻身下车:“阿郁,我去前面看看,你先带着大家到远处安顿。”
“你……”眼看人已跑远,乔月夜也没有办法,只得放低声音,“万事小心。”
何箫来到城外,避开了守卫的视线,悄悄靠近城墙。
这里的城墙高度不太正常,并不是全国规范的高度,甚至在规范高度上增长了几尺,将防御工事做得十分完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