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个男子骑马飞身而来,将她一把抓上了快马。
其实不难认出,那就是年轻时的摄政王,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何暮笑着大声问:“娇娇,喜不喜欢马上的风景?”
宋玉娇掩嘴轻笑:“四郎慢些,我还是第一次骑马呢。”
“当朝天子是一位明君,等我再干出一番事业,我定要十里红妆娶你回家,到时候就让你在马上飞驰,看遍国都鲜花!”何暮爽朗地笑出声,骑着马,带着宋玉娇走远了。
那时的何暮也是翩翩公子,心气高,乔月夜只是看着也觉得美好,现在他有些理解幕后了,若是他,估计也会选择这样一个自由于天地的少年,而不是只能待在深宫的父皇。
场景又一次变换,这一次乔月夜来到了一个他不熟悉的地方。
这里白瓦黑墙,坐落在深山里,连一个人影也无。
虽说梦境奇幻,但乔月夜却是第一次见到这里。
很快,屋子里跑出一个小小的少年,拿着木剑叫嚷着让身后的仆人不许手下留情。
乔月夜觉得这孩子眉眼有几分熟悉,仔细一瞧才看出来,这就是小时候的何箫。
那时候何箫还是个奶团子,整张脸肉乎乎的,举着小木剑要让拿着真剑的仆人不许留情,仆人哪里敢真刀实枪地跟少爷打在一处,每每都刻意忍让。
但那么小的孩子,竟已经能看出仆人出招留有余地,将小木剑一扔,不玩了:“你们都让着我,没意思,我要去别处玩了!”
转身的那一瞬间,小何箫似乎能透过时空看到站在门外的乔月夜。
“大哥哥,你站在我家门口做什么?我父亲上朝去了,你要是找他得再等一等。”
乔月夜没忍住伸出手捏了捏小何箫的脸,一点也不挣扎反抗,乖乖站在原处任他揉弄,比长大了何箫不知道可爱多少倍。
“哥哥,你为什么要捏我呢?”
乔月夜摸了摸小何箫的脑袋:“因为哥哥是你未来的丈夫,以后一定要来皇宫找哥哥好吗?”
小何箫似乎很高兴,举起双手:“真的吗!我有丈夫了!我要告诉母亲。”
但不出所料,乔月夜很快听到一个妇人责备小何箫的声音。
乔月夜没忍住跟进里面看了看,是一个很温婉美丽的妇人,脸上虽有岁月的痕迹,却依旧不改昔日的容颜,何箫像极了他母亲,是一个漂亮的人。
何夫人也看到了进来的人,连连行礼:“这位公子不好意思,犬子顽劣,说出些话冒犯公子,我在这里给公子赔个不是。”
乔月夜摇了摇头,庄重地给何夫人行了个礼,是儿媳向公婆的礼。
何夫人吓了一跳,连忙把人拉起来:“公子这是做什么?”
乔月夜不知如何解释这一切,只得编了理由:“何老爷有恩于我,我来拜见夫人也是应该的。”
何夫人半信半疑,刚刚她看那礼分明就是上门媳妇的礼,怎么会行错呢,但是她也没纠结,热情地挽留面前的年轻人留下来吃饭。
乔月夜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于是摇了摇头:“何夫人客气了,我现在便要走了。”
一股极强的拉力将乔月夜拉开,经过一系列变换,最终醒了过来。
何箫就躺在他旁边,神色安稳,听见他起身的动静,也睁了眼。
“阿郁休息好了?”
“箫郎,我梦见小时的你了。”
何箫才睡醒脑子还未启动,反应了半晌才笑开:“我小时可调皮了,你不会喜欢的。”
乔月夜不置可否,下地穿衣。
在离开之前小韩@各@挣@离声扔下一句:“才不是,你什么时候我都喜欢。”
摄政王因为妄图谋逆被判了死刑,秋后问斩。
在摄政王死后,乔月夜悄悄将他的尸骨放到皇陵旁边的密林里,那里是离先皇和先皇后陵寝最近的地方,也是何暮这一辈子离宋玉娇最近的地方。
将棺椁下葬时,只有何箫陪在乔月夜身边,他没问小皇帝这样做有什么意图,或许他也能大概猜到。
是真的释怀了。
“箫郎,是我父皇对不起他们,我看明白了,人这一生终将犯无数错,我已经不怪他们了。”
乔月夜想起处决摄政王前一晚,自己去看他。
那迟暮的老人如今才是真正显出几分疲色,斗了一辈子,谋划了一辈子,到头来却仍旧是一场空。
“皇上已经赢了,还来做什么?”
乔月夜不理会他话里话外的讥讽:“朕来是想告诉你,朕不会宽恕乔逢笙。”
摄政王涣散的瞳孔突然聚拢:“你……你母后……”
“不,我会把他软禁于皇宫,终身不得出,他还是父皇的六皇子。”
摄政王呆愣了半晌,重重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谢谢……谢谢你,我……我……”
乔月夜抬手制止了摄政王的话:“朕并非要你做什么,你死后,朕会将你的棺椁葬于皇陵旁,帝后陵寝不得陪葬其他人,你便将就一下,在密林里吧。”
摄政王跪在地上半晌没说话,乔月夜都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了,于是打算转身走掉。
谁成想摄政王突然站起来,然后用尽全身力气一般行了臣子对皇上的礼仪,这也是摄政王第一次对乔月夜行一整套臣子礼。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这也是父皇欠你们的,朕只是还了上一辈的债。”
摄政王笑得温和,有了几分少年时的样子:“皇上,臣其实从未告诉过你,你比任何人都适合做南迢国的皇上,曾经是臣狭隘了,还望皇上见谅,若有下辈子,臣必当当牛做马以全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