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饭后常常困意上涌,今天吃得多尤其严重,没和秦照庭说几句就困得睁不开眼了。
“……你觉得他们是不是真心的?”我双眼迷蒙,托着下巴撑在桌上——秦照庭不让我趴着。
“什么是不是真心?”
“就是……”一句话没讲完我彻底睡过去。
再睁开眼的时候我躺在客厅沙发上,身上盖了层珊瑚绒毯子,四肢都收在毯子下面暖融融的。
我撑着坐起,有些搞不清状况。
餐桌上是一片整洁,没有刚吃完火锅混乱的模样。
我习惯性地掐了一把胳膊。
不痛。
这里应当又是梦里边。
我看到了秦照庭。
秦照庭坐在离我不远处,抱着一台手提敲打着,神情专注,像要赶在零点前把这一年的工作全部完成。
不应该是零点,梦不受时间和空间的限制,这可能只是我编造出来的一个平凡的夜晚。
我慢慢地接近秦照庭,跪坐在他面前的沙发上,视线扫过他墨色的眼睛和淡色的唇,最后落在他的下巴上。
我抬手,指尖触到了他的下巴,新长出的胡茬有些刺手。
“干什么?”秦照庭的目光从手提转移到我身上。
我惊醒:“你下巴上沾了点东西。”
差点又把这当做一场梦犯下大错。
窗外还在落着雪,伴随着一声声闷响,黑蓝色的夜空中有些许火光闪烁,看方向来源是远处江边的烟花秀。
不知不觉零点了。
这一年过得很混乱。
去年的这个时候,我还在向秦照庭扯谎,借着期末考试为由回校备考,要逃离他的公寓,逃离他的身边。
而今年我还在与他一起跨年,此情此景未免不真实。
“秦照庭,我刚刚梦到你了。”
好想好想做一场永远不醒的梦,梦里我和秦照庭一直在一起。
可以什么也不发生,什么也不做,我不记得我是谁,我们只在一起。
他暂停工作:“梦到我什么?”
“不是什么很重要的,”我当然不会说又梦到即将与他接吻,只说,“秦照庭,新年快乐。”
秦照庭短暂地沉默了下,道:“新年快乐,小言。”
我趁机依偎在他肩旁,他没有赶我走。
“刚才安夏给我发了封邮件,”秦照庭示意我看他的电脑,“他要结婚了,婚礼在A国的一座海岛上举行,请柬发了我们两个人的,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参加? ”
第65章 他们没有一腿,谁信。
安夏的婚期定在年前一周,秦照庭说此行不仅是去参加婚礼,顺便也可以出国度假。
自他告诉我这个消息后直到现在我也没给他一个准信。
“安夏真的请了我们两个人吗?”我不确定地问秦照庭。
秦照庭肯定道:“他希望有更多人见证他的幸福。”
“所以你会和我一同参加吗?”他又问我。
我为什么要推辞?
我一定要去。
我结束了大四上学年的课程,秦照庭也安排好了年前的所有工作,腊月二十二,我和他动身前往A国。
A国四季温暖,全年无雪,是个过冬的好地方。
不过我喜欢青城的雪,一离开反倒是有点想念了。
“等我们从A国回去,青城还会下雪吗?”我坐在前往A国的飞机上,掀开秦照庭的眼罩,小声问他。
他满脸迷茫,像是被我掀开了头盖骨,好在听清了我的问话:“每年雪都会下到三月。”
那还有很久。
秦照庭是土生土长的青城人,再清楚不过,我放下心来。
据秦照庭所说,安夏之所以选择A国,是因为这个国家允许同性间结成伴侣。
婚礼如无意外一生一次,自然要风光办好。
我和秦照庭在那座小岛的周边城市转了两天,在安夏婚礼正式开始前一天上岛帮忙筹备。
说是帮忙筹备其实不然,安夏打算在婚礼前夕举办一场单身party,狂欢一夜后为他的单身生活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单身派对,不单身的也能去吗?”
秦照庭:“是安夏的单身派对。”
我其实想问问他我和他是不是还算不算单身。
还是不问了。
秦照庭:“这里人生地不熟,一会儿到了岛上不要乱跑,容易迷路。”
“我知道了。”我不耐烦道,“知、道、了。”此前秦照庭这一路像个八旬老太太已经同我念叨了四次,这是第五次,我几乎能完整背下他的台词。
还是据秦照庭所说,这整座岛屿都是安夏家的资产,是安夏父亲送给安夏的结婚礼物。
“你之前说,他父亲不是不允许他和男人在一起吗?”上船后我问秦照庭。
秦照庭闭眼在假寐:“一会儿在安夏面前,不要提这件事。”
啧,看看他这敷衍的样子,张口闭口都是为安夏考虑,说他们俩之前没有一腿,狗都不信。
众所周知晕车的人无论乘坐什么交通工具都容易晕,在海域上颠簸了三个小时,我们终于到了地方。
我晕船晕得站不住,几乎是被秦照庭拖着走的。
秦照庭与安夏从小一起长大,交友圈有许多重合的部分,因此我们这批一并上岛的人里有不少他认识。
他正与好友交谈,我无暇顾及他,一下了船我就原地蹲下来,竭力压制胃里即将喷射的感觉。
我不想蹲在秦照庭旁边,这样的窘态会被很多人看见。
正往远离人群的地方挪动时,头顶日光被遮挡,继而投落下一大片阴影,我下意识抬头向上望,看到了一张笑脸明媚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