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海滩也许是有什么魔力,今晚隔几米就能遇见个活人。
“你认识我?”我戒备道。
“我们两个月前在越莱酒店见过,”男人笑道,“我是陆叔的侄子,你应该叫我一声堂哥。”
原来是姓陆的,那就是我讨厌的人。
第一眼还不觉得,他说完后我就觉得他长得越来越像陆家的人了。
“你们姓陆的,有几个好东西?”我没好气道。
那人却不恼,仍然笑笑:“我不姓陆,我姓聂,叫聂越川。”
“你不姓陆,却出现在他们的家宴上?”可以断定这是个满嘴胡言的骗子了。
聂越川:“这件事不方便大张旗鼓地说。”
不解释就不解释,我也不想听。
提起鞋准备离开时,聂越川拦住我:“今天大家都在单身派对上,你为什么自己在这儿?”
他和复柏一样招人烦。
“别忘了你也在这站着,”我嘲讽道,“怕不是安夏的假朋友吧?”
“我对酒精过敏,所以没有参加派对。”
“哦,那祝你在这吹冷风吹得高兴。”我没什么感情道。
我讨厌在沮丧的时候被人碰见,只希望尽快离开。
可聂越川还在问我:“今天下船时看见你和一位姓秦的先生一起来的,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冷不丁听到秦照庭的名字,我心脏又抽了抽,原来聂越川在这里等着我。
“关你屁事。”我恨恨地瞪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海滩上不能再待,我不想再遇见第三个人。往哪里跑都是错的,我真的无处可去了。
我最后选择躲回我的房间。
上岛前秦照庭便提前让安夏安排两间房,他就住在我的隔壁。
那时我还隐隐有些可惜,现在却无比庆幸。
秦照庭不会那么早回来,因为他还在和安夏在一起。
我拥有短暂的离他很远的时间。
那只卡着易拉罐的鞋一进门就被我随手甩在沙发旁边,此时我又想起它,便将它提到了浴室。
易拉罐卡得很死,有几块铝片插进了鞋的底胶里,任由我怎么抠都抠不掉。
最后还是用上了剪刀将易拉罐剪成碎片才取下来。
专注地解决完这件事后,我发现手指上被划出很多深浅不一的口子,细细麻麻地泛着疼。
盥洗台前的墙上挂了面镜子,镜子里透出一张惨淡又可笑的脸,那是我的脸。
我尝试着牵起耷拉的唇角,这显得我更可笑了。
我同复柏说过,我天生就长了一副苦相。
看吧,果然天生就是长这样的。
解决完那只鞋,我什么也不想做,只想两眼一闭躺回床上再也不醒来,但身上沾满海水和泥沙,我知道自己该洗个澡。
于是身体自己动了起来,来到浴缸旁放了水。
水马上要满溢出来,我将开关停掉,整个人坐进了浴缸里。
刚坐进去时就觉得刺骨寒冷,原来是我没看清楚,将按钮调到了冷水模式。
不过冷水也没有关系的,我选择继续坐在里面。
面前有一扇小小的窗户,透过磨砂玻璃能看到对面的别墅。
真好啊,外面灯火通明喜庆热闹,只有我这里是一望不尽的黑。
秦照庭和安夏会在哪里呢?又会在做什么呢?
他们真是联手演了出好戏来骗我。
是我幻想得太天真,假情怎么可能变成真意呢?
从头到尾一成不变的不止有秦照庭不喜欢我这个事实,还有我这个连和他们面对面对质的勇气都没有的胆小鬼。
可怜虫复柏也在骗人,世上根本就没有能成为理想中自己的人。
头痛得像被一万根针扎住,忽然我飘忽的眼神有了焦点。
是放在盥洗台上的易拉罐碎片。
理智的线在撕扯我的大脑,将里面的沟壑磨出血痕。
我起身走向盥洗台,拿起了那上面的易拉罐碎片。
第70章 秦照庭好像要把我吃掉
冷水无法蒸发出水雾将镜子蒙住,我在镜子里又看见那张颓废无血色的脸。
比刚才还要糟糕,湿了的双鬓凌乱地贴着耳际,漆黑的头发配上冷白的灯光显得我像只鬼。
捏住那枚易拉罐的碎片,我慢慢地走回浴缸坐下。
浴缸里的水因我的动作满溢出来,打在光洁地面上,映出了无数张我的脸。
我突然无名火起,双手胡乱拍打水面,溅起的水花又砸到我的身上,像是所有怨气最终都报复回我的身上。
很快我就腻了这像孩童一样发泄的行径,水声停止了,这个密闭空间里只剩下我的喘息。
方才动作剧烈,尖锐的易拉罐碎片扎破了我的手心,丝丝红色在水中蔓延开来,最后融入了那一池无色的液体中。
伤口泡在水中变得浮肿,疼痛感迟钝地赶来,除了疼外还有一丝不可言说的……愉悦。
眼睛没有办法聚焦起来,我看着那些红色的水流时而化作一道,时而又幻化成好几道。
很快它们变得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
可我还没有看够。
易拉罐碎片被我捏在指尖,朝着小臂轻轻擦了一下。
没有想象中的疼,反倒是痒和麻更多。
我认真看着漂浮在水中不断晕开的红色,丝丝缕缕,轻盈地越过了无数水分子。
很快血又凝住了,我的乐趣又没有了。
于是一道又一道,乐此不疲。
它们都凝得好快,每一次都是这样。
我不满足于此,在手臂上寻找很久,终于看清手腕上有一条颜色分明的青筋。
它足够大,那么那些红色奇观应该会持续更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