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安夏从他的书房里拿出了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物盒。
我接过来,他们眼神示意我拆开来看看。
我解开上面的丝绸,盒子很自然地向四周倾倒,里面的内容一览无余。
是那天的抑郁症展览会上,我为之驻足的向日葵手工制品。
安夏好像要和我说什么,但他犹豫了一秒钟,复柏抢了他的话说:“这是安夏得知你喜欢后,特意联系了那场展览活动的举办方,把它买下来当做送给你的回国礼物。”
安夏终于回过神来,附和道:
“言知,回国快乐。”
第95章 秦照庭,还可以再见吗?
十四个小时的飞机,我不需要依靠安眠药睡了长长的一觉,醒来时,我回到青城这片阔别半年的土地上。
从前听人说过,冬天不会永远寒冷,虽然不知出自何处,但这话是准确的。
去年冬天太冷,今年青城迎来的是一个暖冬。
我与书店老板说好了,在我找到正式工作前,我可以先在他的二手书店里当个临时工。
除却他是我老板这个身份,其实他是个很慈祥的老人,据他所说,我与他最大的孙子一般大小。
所以他对我如此宽容,我想有一部分原因是源自他的孙子。
如果我也有这样亲切的爷爷就好了。
人生总处处充满意外,永远也无法预料下一秒发生的事,比方我做足了在人才市场飘荡许久都找不到工作的准备,工作机会就来了。
聘用我的那家公司在我将简历投去的第一周内就通知我去面试,面试的压力比我想象中小许多,而我也顺利通过面试,那家公司通知我第二天就去办理入职。
从我开始找工作到被通知可以入职前前后后只有不到一周,这一切都太过顺利了些,我也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但我仔细研究过合同,确实是没有什么可以被钻空子的地方。
我顺利入职了。
据我之前所了解,这家公司整体办公环境都干净整洁,同事间也合作友爱,实地的确如此,入职后的前一周我都觉得这家公司真是为我量身打造。
改变发生在一周以后。
办公环境干净整洁没有任何毛病,问题出在同事之间的相处上。
我感觉到了一些不公平现象。
比如早上的饮用水一定由我来更换,比如被茶叶堵塞的洗手盆也需要我来清理,又比如中午的外卖我需要一己之力提上来一办公室人的份,再比如工作上一些没有分配到我手上的工作也被以各种理由最后交给我,美其名曰——年轻人就该多锻炼。
可成果和提成倒是也给我啊!工作做完了他们把成果收走,功劳还是他们的算怎么回事!
排挤与苛待是与时俱增的,但他们都不觉得自己正在做这样的事。
的确大环境下实习生被“严格对待”是所有人习以为常的事,好不容易来了能拉磨的新牛,老牛自然要把重任交出去。
新牛就我这么一头,不逮着我压榨逮着谁压榨呢?
也许我能暂且接受新牛活儿多这个说法,但是老牛处处都压着新牛一头,工作成果也都抢新牛的,这不太合适吧?
大家不过都是牛马而已,哪来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我又听几位老同事说起一些以前的事。
原来在我加入这家公司前,曾有过至少五位实习生入职,但他们都干不长久,有的坚持到三个月实习期过去,有的干了半个月,更有的不到一个周就走了人。
他们人走是走了,但不可避免成为了这些老同事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些正式工都觉得现在的年轻人承受不住压力,活儿重一些、被“轻轻”指点了几句就气得走了人。
他们当然都不把这当一回事,因为还会有源源不断的新牛马加入供他们驱使。
比如我。
如果我能够做到早上八点半到公司晚上五点半能下班的话,或许我就会相信他们说的话了。
可问题是,我早上提早一小时到公司,晚上九点近十点才离开也做不完来到我手头的工作,甚至月末有那么几天就差睡在公司里了。
我更加肯定这不是我自己的问题了。
也许招工时明面写在简介上的同事间合作友爱也是没有问题的,因为他们同事间的确沆瀣一气,一致对外排挤我这个实习生。
新牛马只要稍微有反抗的意思,便会有老牛马出面将新牛马“点醒”。
我又一次拒绝了一个同事替他跑腿出外景的要去。
没过多久我就被找上门。
中午我在茶水间里接点热水,准备吃复柏开给我的药,突然一只老牛马悄无声息犹如幽灵般出现在我背后。
我转过身时差点被他吓死。
他端着个茶杯,杯子里装的是从热水机里接的开水,他用那桶饮用水是我今早刚换的。
他用一种探究的目光深深凝视我许久后道:“在茶水间躲着干什么呢,你们这些年轻人净想着偷懒了。”
无故找茬,简直有病。
“现在不是正常的午休时间吗?”我故作无辜地看着他。
他微微变脸:“年轻人就该多学点本事,刚刚我可是听说我,那谁让你出外景,干嘛你不答应他,你出过外景吗你就拒绝了。”
我出过,我怎么没出过,次次都让我跑腿架设备,不然就是犯错了将我推出去挨骂,苦劳全是我的。
谁乐意?
“年轻学本事当然重要,那我也不能够抢前辈的机会啊,”我说,“而且那上了年纪的人,多干点活才能避免脑子退化得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