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这里一片漆黑,但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在看不到的的地方,有什么在牵引着她,也许该去看看。灵鼍慢慢摸索过去,在一片漆黑中看到了一个轮廓,那是一个人,盘腿坐在“地”上,灵鼍不确定脚下的一片漆黑是否是自己熟悉的土地,也不知道这里是否是另一个命运用来捉弄她的地方,最后,她鼓起了勇气,走上前向那个黑影伸出了手。没有想象当中的冰冷,她接触的地方一片柔和,还带着些许的温暖,这是什么,灵鼍想要一探究竟,但很快,一道精光从黑影那传来,灵鼍眼前闪烁了一下,下一刻她睁开了眼。天已经大亮了,她的身体一颤一颤的,上下起伏着,是的,她想起来了,自己现在是在,粮车上,而且,还是一辆露天的粮车,好冷......灵鼍直起身子,双手互相搓着。“还没到吗?”“莫急,灵姑娘,山路陡,这雪又厚,走得慢才是走得快。”在粮车前面认真驱车的小司机回答到。她的年龄与灵鼍相仿,但已经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好猎手了,听说和柯奇不相上下。她也不是本村的人,是柯婆婆在村门口捡到的,那时候正是大雪封山,饥寒交迫之际,柯婆婆也明白一个婴儿放在村门口意味着什么,于是一整个冬天她都悉心照料着那个女婴,而整个村子都偷偷地在那个冬天缩减自家的口粮,然后用各种方法塞给科婆婆一家人。那个女孩的名字不详,柯婆婆就用了自己的姓和村子的名给她取了个名字,叫做柯冬。嗯......如果她在我那个世界里的话,也许就不用天天打猎,为村里人的生计奔波吧?“灵姑娘?灵姑娘!”嗯?“嗯!”我被柯冬从思索中唤了回来。“呼,吓我一跳,灵姑娘,可不要一直盯着路上的雪看,会出现幻觉的,还有......”她在底下翻找了一会,“给你,接好。”唔,我摸到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是毛毯子,但是我已经有一床了啊。“给你盖吧,看你的样子,昨晚冻得够呛。”“我不用,放心吧,我可比你抗寒多了。而且再过一会太阳就出来了,你放心吧。”看到我想将毛毯送回来,她立刻摆了摆手,同时扬了扬手上的缰绳,扭头对旁边的人说,“路变大了,告诉柯大哥他们,可以加快速度了,再过几个时辰便到了。”马车的速度加快了,风在耳边呼啸而过,一旁的道路上全是白皑皑的雪,更深处是静谧的森林,森林深处是无边的黑暗,那是一抹温暖的黑,温柔地注视着山里的子民的前行,无奈地看着他们的艰辛,似母亲要伸出无形的手来抚慰他们,但马上,痛苦的呜咽传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出现在了那里,黑暗不再温柔,开始发出狠厉的咆哮,若是仔细分辨的话,仍能感受到原本的温和,但此时它却自顾不暇,正在痛苦地蜷曲着,想要发出声音却又被扼住了咽喉,只能悲伤又着急地看着远行的车辆,看着他们离开自己的视线。它眷恋,它徘徊,它犹豫,最后,它愤怒。它开始反击,那狰狞的咆哮停顿住了,连同那嚣张的狞笑,随机扭打成一团。但它毕竟有所牵挂,止步不前,而又无路可退,那股邪恶却无穷无尽,排山倒海,最后,归于宁静。不,那不是温柔的黑暗,它变了。也不对,它被取代了,被杀死了。黑暗开始变得邪恶起来,那些不可名状的东西吞噬了黑暗,咀嚼着黑暗,血盆大口。然后,“它”把目光转向了它的子民,“它”知道,要想彻底杀死它,必须摧毁它的子民,只有它的子民,才有资格真正杀死它。“它”也知道,有人看到了“它”的暴行,看到了自己的杀戮,识破了自己的伪装。“它”仔细看去......是你吗,坐在上面的小不点,你睁着眼睛,看向我这里。你以为,我会对此无动于衷吗,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它”咆哮了起来,张牙舞爪,随机又萎缩,和蔼可亲,“不,亲爱的,看向我,是的,看向我,我是,是你们的......母亲,你们的孕育者,你们当之无愧的养育者,请不要会错意,我并没有自夸的意思,我是如此的善良,以至于你会看到我不得已的邪恶,你相信我,对吗?”“它”无法忍受她的沉默,如此弱小的咽喉,只要一击便可摧毁,比起伪装与巧饰,“它”更喜欢,撕裂对方......于是“它”动手了,如此近的距离,“它”不可能失手,但也是如此近的距离,“它”才感受到,“这不可能!”“它”被一阵微光吓到了,那道光芒如此微弱,对于它的子民来说,是萤火之光,是回家的路灯,但对于“它”,“它”再清楚不过,是瞬杀的险兆,无法躲闪的一击。于是“它”暂且退让了,“它”看向前面的那个女孩,那个将一团可笑的绒毛交给本该已经死于“它”手的猎物。那么,就换个地方吧,你的庇佑,能保护她们多久呢?“它”又大笑,准备着接下来的屠戮......
第 7 章
夜深了,所有生灵都该休息了。一道人影匆匆掠过,身后不远处是几个扭曲的阴影,可怖地在地上爬行,在空中穿梭,再皎洁的月光也照不亮它们身影,它们拒绝被照亮。“呼呼呼......"呼吸声越来越急促,脚步却不停,她此刻从未如此憎恨过自己的弱小,但她也明白,再强大也是无济于事,这片荒郊野岭,也许是自己的终点。她并不是一个人在逃命,她的怀中还有一个婴儿,或者说,正是因为这个婴儿,她才沦落到现在的地步。不,哪怕提前知道是这样的结局,她仍然会选择这么做,正如之前无数次挺身而出和死里逃生一般。但是貌似英雄般的事迹应该到头了,因为她撞到了它们,那些现在的自己绝对不应该撞见的对象,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朦胧的杀手,她撞破了它们的行动,由此必须被灭口。她不怕死,死亡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是自己死后的事情才真的令她恐惧。无论如何,她今天不能死。无论她怎么想,死神已经在身后了。一声刺耳的尖叫传来,伴随着死亡的足音,她侧身躲过,原来的位置只剩下一片焦黑,她刚站稳,下一轮攻势已然降临,她将手中的孩子抛出,反身一拳打向阴影,古怪的语言从阴影口中传出,随后阴影倒飞出去,整个身体扭了一圈。这应该不是什么好活,她想,随后,另一只手挡住了前侧的攻击,她看穿了敌人的包抄战术,没等惊讶的阴影反应过来,如果它们真的会惊讶的话,她再次动用了灵力,黑暗的森林被照亮了,绚烂的爆炸过后,只剩一半的阴影倒了下去,在地上蠕动着,挣扎着向她靠近。胃中一阵恶心,顾不上什么了,她一脚踩在那阴影上,只感到一阵眩晕,飞快地突进,直到现在,她才堪堪逃出了它们的包围圈,代价是自己的大部分灵力都已缺失,已经施展不出决定性的招式,眼下维持全速奔跑都已经是值得庆幸之事。突然,她重新感受到了空气中的灵力,这令她更加确信,自己已经逃出了它们的作用范围,可以自然恢复灵力了,但是微弱的吸收仍然比不上庞大的消耗,她必须借这个机会速战速决。怀中的孩子仍在沉睡,现实中惊心动魄的逃亡丝毫没用影响她的酣睡,小手攥得紧紧的,靠在自己的臂膀上。呼,起码,要让这个孩子,见到明天的太阳。起初,她以为这只是一伙山匪的罪恶行径,但当她连续追查了几座城镇后,却有了更为重大的发现,一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神秘法术,在她被逐出师门,在整个师门陨落之前,她翻阅过整个灵界最全的法典,可以说,从古至今,所有大能的招式,或大或小,或强或弱,或柔或刚,她都见识过,可是,就在几天前,她见识到了一种新的法术,一种理论上存在却根本不可能使用的法术,这种法术是对现存法术规律的完全颠覆,正的变成反的,错的变成对的,善良的变为邪恶的,光明的变为黑暗的,哪怕是极端的魔族也不会用出这样的妖术,发动的一瞬间施术者也会连带死亡,不管用什么替身法术都无法避免改变法术施术根基所要付出的代价,即施术者本身的生命,但是,她不仅看到了那样的法术,还看到了它所带来的结果。如果这样的人真的存在,那他的目的一定只有一个,那就是将现在的一切都颠覆掉,使之回归混沌与无序之中,抱着必须将那人找出来的想法,她追查到了最后一处地方,一座小城,靠近连绵的大山,再往北去就只有无尽的岩石了,她确信这里便是了结一切的终点。小心谨慎的她恢复到了最佳状态才进入城中,但也因此,她没有发现,失去的灵气无法自然恢复,在她干掉第二个偷袭的人时,她终于意识到,这是个针对她的陷阱,而整座城中的平民,就是最好的人质。直到现在,她仍然对于自己正在面对什么一无所知,只是抱着那个孩子奔向生机,城中剩下的人被她用阵法保护了起来,那是她毕生的绝学,她本打算将所有人都置于阵法内,然后由自己将敌人引开,这是她原本的计划,她悲伤地看向那个尚在襁褓的孩子,不,现在还不能想,他们为自己争取了时间,自己就绝不能失败。如果自己死了,阵法会被大幅削弱,剩下的人也就无以保命。沙沙沙......草木摩擦的声音提醒她死亡仍在身后,阴影们贴着大地,贴着草木,贴着溪流,如影随形。快了,她再次在森林中转弯,希望它们的方向感没有那么好。到了!在她眼前的是刚刚被她轰成一半的阴影怪物,在她踩上去时她对它使用了定身类法术,让其保持在原地,也就是说,她绕了一圈,又重新回到了原点,而阴影们的包围圈,正是以她为圆心形成的,此刻万籁俱静。她站定,四面八方的阴影向她聚拢,发出兴奋的呜鸣,尖利的爪子探向无路可走的两人,婴儿被惊醒,开始哇哇大哭起来,然后,一阵光闪过,所有阴影都停留在了原地,婴儿好奇地看着从底下发出的金光,伸出小手想去触碰。虽然灵力已经不再支撑自己使用大型法阵或者驱使武器,但是借助仅存的灵石,在逃亡过程中不动声色地埋在四周,最后再由本人到达阵眼施展小型的定身咒,借由法阵放大,达到了现在的效果。呼,她吃力地扯出一个笑容,真的是,千钧一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