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岭之听不清。
黎曜赶忙去找体温计给他夹好，“刚才发生什么了，你没事吧。”
叶岭之听不清。
他表情呆楞，缓过神来时，目光停在了黎曜的唇上，“你说什么？”
黎曜没当回事，又重复了一遍，叶岭之没有回应。
过了一会儿，黎曜抽出体温计， 39度5。这下所有的困意都没了，他看了眼手机锁屏半夜两点多，“我们去医院吧。”
叶岭之一直在盯着他的嘴唇看，“我不去。”
“不行，体温太高了。”
叶岭之重新躺好，掀起被子一盖，把自己包裹住，无论黎曜再说什么，他只是用哑掉了的嗓音，喃喃道：“我不去医院。”
黎曜见沟通无果索性直接叫了网约车，把叶岭之用空调被一裹，往肩上一扛，去了医院。
挂了急诊，打上了点滴。
在急诊没床，只能干坐着打。夏天的夜里也会冷，两个人裹着空调被打喷嚏。
叶岭之眯了一会儿，黎曜就在旁边守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烧退了些，叶岭之感觉大脑没有那么沉重了，清明了些。
他侧头想看看黎曜，却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大概是一直没睡，眼中能看到红血丝。
叶岭之不自觉感到愧疚，一脸抱歉，“我好像又拖累你了。”
黎曜哭笑不得，“道什么歉啊，这又不是你能控制的，再说是我非拉着你去拍第二遍的。该道歉的人是我。”
叶岭之看着他的唇，读懂了之后，笑笑没说话。
“为什么不想来医院。”
叶岭之不想回答。
“明天还能休息一天，想吃点什么？”
他想了想：“水果罐头。”
黎曜说：“好。”
两厢沉默，再也无话，不知过了多久，黎曜有些困可他还担心叶岭之点滴的速度，时不时盯着输液袋里的液面，等着换药。
“如果有天我彻底聋了，你还会想和我在一起吗？”叶岭之说。
黎曜没多想，叶岭之为何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只是干脆的回答道：“会。”
“可以是一辈子吗。”
黎曜放下了撑着脸颊的手，不自觉地端正了姿态，看向叶岭之的眼神变得柔和：“这会是我的荣幸。”
“失聪的话，以后的交流、生活可能都会变得很麻烦。”
“我不怕。”
“那游乐园那天你说的还算数吗？”
“我说什么了？”
“说你喜欢我啊。”叶岭之烧得迷迷糊糊的。
黎曜眼皮都没抬，“我都喜欢你好多年了。”
“那我们……试试？”叶岭之小心翼翼地问他。
39、告白
◎我发现，我爱你◎
黎曜方才还有些困意，“试什么？”
下一秒，眼睛蓦然睁大，像是猛得明白过来，他用手摸了摸叶岭之的额头，果然滚烫：“你是不是烧懵了，我再去叫医生吧。”
“没有。”叶岭之拉住额上黎曜的手，拉下来，松松地握着，黎曜的手冰凉，他的手滚烫，“我……我也挺认真的。”
“其实来到盐城之后，一直在想。”叶岭之闭上眼睛回忆起的就是海水之下的场景，他鼓起勇气睁开眼，看见黎曜的头发随着海水的流动而飘扬，眼神温柔而又坚定。
仿佛能够给予他力量。
给予他再次面对世界的勇气。
跳动的心脏、传递的体温、还有缠绵的吻，都在昭示着他还活着。想起还未回应的感情，他第一次有种想要试着为眼前人活下去的愿景。
“你是不是觉得生病了我照顾你，你很愧疚，所以才答应。”黎曜说实话，不太相信。
不是直男，又死犟着不肯松口。
他倔了那么久忽然之间答应了，黎曜反倒觉得不可置信。
叶岭之笑笑：“不是。”
“你是不是因戏生情，把我当成那个小说里那个狗的替身了？！”
叶岭之皱眉，护崽似的：“你别骂他。”
“还真是！”
叶岭之给逗笑了，烧得迷迷糊糊的，又因为自己主动提出，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发烫，说起话来也语无伦次，颠三倒四的：“这些日子以来……好像见到了你的另一面。真诚，坦率，也不是，这些年来你一直都这样。”
“只是忽然发现。”
“我好像更喜欢你了。”
黎曜知道叶岭之从不撒谎，顿时燃起了希望，他眼睛亮亮地追问，“什么叫更喜欢了。”
“我本来就很喜欢你啊。”叶岭之也坦率地说，“那种喜欢好像不太一样了。”
原本对黎曜更像那种友谊或者说是兄弟之间的感情，在叶岭之眼里一样是非常重要的，愿意对他好，想要实现他的愿望。
但现在不一样了。
叶岭之想离他更近一些，就像拥抱太阳。
黎曜高兴地站起来了，兴奋地原地踱步，又重新拿出手机打开录像，“重新，再来一遍。”
“这是干什么。”叶岭之觉得黎曜就像在拍摄现场一样，不满意就让他再来一遍。
“我怕你明天烧退了，就翻脸不认人了。”
“哪有这种说法。”
黎曜摇摇头，“乖，我要留个影像资料。”
叶岭之拿他没办法，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对着黎曜笑笑随即认真道：“我，叶岭之于2021年6月16日凌晨三点四十一分，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决定同意黎曜在游乐园的告白。”
“不是出于任何外在的因素而同意，只是因为......”
“我发现。”
“我爱你。”
黎曜看着他的眼神，听闻那三个字时不由一愣，“我爱你”这三个字是不是有些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