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并不在意叶岭之苦苦追寻的自我实现和自我成就感。
父母作为年长者,有他们自己的一套幸福模板,他们知道叶岭之状态苦闷,想要帮忙解决却又不知该从何下手,在他们眼里叶岭之不会缺钱的,那叶岭之缺什么呢?
于是把他们的那一套幸福模板生拉硬拽地往叶岭之的身上套。
10月份才开始准备考研,满打满算就两个半月,从零开始直接进入冲刺阶段,叶岭之的压力巨大,他不想让黎曜失望,他不想让自己失望了,他急需的是一点点的成就感,希望有外在力量来对他的努力和付出作出一个肯定的评价。
希望有除了黎曜以外的人来告诉他,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一无是处。
然而这个关键时候,叶岭之的父母却觉得他刚失业正好有空闲可以相亲了。
读书又不在乎这一天两天的。
他们急切地希望叶岭之回来相亲,可叶岭之仗着天高皇帝远,没人管得了他,硬是拒绝沟通。这次可把他的家人惹急了,上半年的时候叶岭之的脾气已经耍过了,先是搬出去住,又换到了蔚城,他的父母勉强理解他是想出去闯荡,想等他稳定之后,再考虑这个事,如今正好没了工作,出来相个亲又怎么了。
他这边一推再推,人家姑娘还不乐意呢。
在十一月中旬时,叶岭之蔚城小家的门被敲响了。
黎曜跟剧组了,他也没有订外卖,到底是谁找上门来,叶岭之一头雾水。直到他打开门,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庞,身材挺拔,面容中带着沧桑,不怒自威的架势,是他的父亲叶铭。
“爸。”叶岭之有些意外,连忙打开门:“你怎么来了。”
“再不来看看你,估计你连自己姓什么都快忘了。”叶铭不客气地进门,身后还跟着一个青年男性,叶岭之认得出是是远方亲戚的儿子,估计是在他爸的公司就职,但又没什么能力,所以现在给他爸当个助理跟班。
叶岭之也乖乖地叫了声“哥”。
叶铭打量着叶岭之的小房子,客厅带厨房充其量也就二十来个平方,连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打扫的很干净,布置的也还行,就是满屋的向日葵看起来很幼稚。
“爸,你先坐,我给你倒杯水。”
坐的地方只有一张双人沙发,叶铭草草扫了一眼上面堆着的五六个花朵形坐垫,眉头一皱,看样子并不打算坐下去。靠墙的那边放了一排矮柜,看位置像是电视机橱,但又没有电视,估计是充当收纳柜的功能,矮柜上面摆放着几个相框,看起来都像是与别人的合影。
叶铭向前走了两步,正打算上前去看看。
“爸,有地毯,脱鞋上去。”叶岭之端着养身壶从小厨房走出来,“不然弄脏了不好清理。”
叶铭低头,这才看注意到了那张巨大的米白色地毯。他悻悻地收回了脚,退至地毯之外,果不其然上面留了两个鲜明的脚印。
叶岭之一看那脚印,顿时眉毛都拧起来了,不过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认命地赶紧补救。
叶铭乖乖地站一边,看叶岭之蹲地上清理脚印,心里五味陈杂。这小房子个人风格非常明显,从布置上和设施上来看,就像是从没打算过要接待客人似的。
他是那种典型的洛城男人,标准的大男子主义者,情商几乎为负,只会工作挣钱,脑子里也只有工作和挣钱,至于家里大大小小的所有事情全是他的妻子一人总揽。到家就躺着,看看时事新闻和偶像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不沾一点家务活。
叶岭之长那么大,他基本上都没有怎么管过。
这都是他妻子份内的事情,可现在不行了,老婆老在家跟他闹,说叶岭之电话不接,人还远在外地,不听话实在管不了了。
叶铭这才出马,不远千里来蔚城。
“你考试准备的怎么样了?”叶铭问道。
叶岭之勉强清理完脚印,转身又去储物的矮柜里拿出两双黎曜买的一次性拖鞋,要他爸和跟班换上,像是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地说:“坐吧,站着干什么。”
叶铭这才想起儿子的听力有损,没再说话,拖鞋坐到了沙发上。
小跟班叶岭之的远方老哥,看这情形觉得尴尬浑身不自在,找了个借口溜走了。
叶岭之给叶铭泡了一包蜜桃乌龙茶,淘宝九块九买的,端小茶几上,叶铭连看都不看,大声道:“你考试准备的怎么样了。”
叶岭之的表情这才有了些许松动,自从被辞备战考研以来,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他一个人在家,关在小书房里学习,黎曜跟随剧组外出拍摄,他体贴叶岭之听力不好,所以两人通常是在聊天软件上文字联系。
算下来有一个月了,没听到声音的日子。
“怎么了?”叶铭见他没有反应问道。
叶岭之愣了一下,缓慢起身,回到卧室里取回助听器。再回到客厅从角落里拎出一个懒人沙发,做到了叶铭的对面,摆弄着助听器给自己戴上。
叶铭也没有催他,只是看默默地看着。为人父母,看待自己的孩子时,即使不说,心底里也难免会有几分偏爱。他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天不遂人愿,多好的孩子,怎么就......
“爸,你来蔚城干什么?”叶岭之问道。
“你妈在家跟我闹,让我带你回去一趟。”
叶岭之一听这话就头疼,“又是相亲的事?等我考完回去再说不行吗。”
等考完,叶岭之再想办法回去跟他们出柜。现在要是直接说了,连考都不用考了 ,人也不用见了,估计直接原地打断腿,拖回洛城找个小黑屋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