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一言不合在叶岭之的出租屋里跟邻居干架,发狠了刀也不是拿不起来。
徐雨的新任丈夫在中间拉架打哈哈,她还想越过黎曜往前站:“你给我孩子道歉!”
曾经生活在暴力阴影下,委屈求全的母子俩,现如今一个比一个咄咄逼人。
叶岭之还有心思笑。
他主动过去拉那对母子俩,哄回座位,倒上饮料,随口跟姐夫哥搭话:“你保安队什么时候缺人了请务必叫我,听不见不碍事。”
“学过几年跆拳道,也参加过一些比赛。”
叶岭之目光向下,仗着傲人的身高睥睨着撑死不到175的姐夫哥,“如果出了什么事,倒也是真的能打。”
姐夫哥竟从这毛遂自荐中无端地感受到了一股压迫感。不由得掂量了一下自己这干瘦干瘦的小身板,要是真打起来还能不能干的过这俩年富力强的。
想通了,默默地坐回了座位,端起了媳妇的茶杯抿了一口,“有事好商量……下次招工,我想着你就是了。”
“那我就先谢谢哥了。”
“嗯……你这不是能听见吗?!”
叶岭之懒得跟他在跟他多说一句话,找借口出了门,去前台结了账,就走出饭店去附近溜达着买烟了。
不呆在那里瞎掺和了,把人家家宴气氛都搞砸了。
天空又开始飘起了零星碎雪,看着车来车往,人去人散,叶岭之站在街头点了只香烟,想到黎曜的假期还有明天一天,自从他听不见后,黎曜对他说的话也变少了,心里空落落的,填不满。
叶岭之走之后,席间的气氛并没有好多少。大家只是匆匆地塞几口,很快结束了这次算不上愉快的会面。
散席之后,黎曜想先把他妈妈送上车再去找叶岭之,却不料被徐雨抓住手腕,拉到了没有人的地方一通说教。
“岭之那孩子,现在的状况是挺难的,但是你可不能像……像他一样落井下石。”
黎曜有些懵:“怎么可能。”
被人那样说,席间最不好受的却不是叶岭之,也不是黎曜,而是徐雨。
歉疚。
惋惜。
叶岭之原本不是也不该这样的,他原本应该有着光明的未来,至少也不应该落得“残疾”。
是他以自己之力承受并结束了母子两个的苦难。徐雨觉得他们欠叶岭之的,这辈子都还不起。
“我不反对你们在一起,但既然在一起了,你就得更多地承担些责任,以后好好照顾他。”徐雨说。
“残疾”这两个字经男人之口,就像烧红的烙铁,直接烫在了徐雨的心上,她忐忑不安,宁愿失聪的那个人是她。
黎曜自然是同意这番话,只是他觉得徐雨说得有些莫名其妙,“妈,你怎么了?那个男的刺激到你啦。”
“你别给我嬉皮笑脸的。”
徐雨正色道:“全世界唯你我二人,这辈子都不可以辜负他。”
“你懂吗。”
黎曜不管懂不懂,先应了再说。他不知原因,也想不到那么深,只觉得如此郑重其事的母亲有些奇怪。
“他是因为我们才变成现在这样的。”
后来叶岭之的出现,打断了他们母子的谈话,黎曜也没能了解这背后的事情,直到在一个不合时宜的场合得知原委,那瞬间的慌乱几乎让他溃不成军。
——
叶岭之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了盒烟,买了一兜子啤酒,放在小车的车座后面,开车带黎曜回了家。
一路无话。
叶岭之还时不时会想着:自己是不是给黎曜丢脸了。
哪里想到,一进家门,黎曜双臂就圈上来了,脸往颈窝埋,整个人一点力气不用,直接挂在叶岭之身上。
叶岭之去哪,他去哪。
“时间不早了,洗澡睡觉吧,曜曜。”
“不要——”黎曜拖长音拒绝,死活黏着他,多了几分孩子气,“我明天就要走了,回剧组,下一次再见就是过年了。”
他微微仰头看着叶岭之的眼睛,暖色的灯光给咖色的眸子打上一层釉,直白而又真诚。
“我不想和你分开。”
叶岭之顺势搂着他的腰,侧脸吻吻他的唇角,刻意压低了声线,在他耳畔说:“我也是。”
“可是……黎大导演,你的电影还拍不拍了。”
叶岭之看着黎曜撅着嘴放开他,一脸不爽地不说话了,想了几分钟,抱着睡衣溜进了卫生间。
就知道这部电影对黎曜来说很重要。
黎曜每次洗澡都很慢……
慢得叶岭之不想等了,也不想洗了,换好睡衣钻被子里给黎曜暖被窝,考完了,解脱了,摆烂吧。
黎曜哪能同意呢?
他洗完澡,头发也不吹,草草地擦擦身子,披上浴巾就往外冲,掀开被子,光溜溜地就往叶岭之的怀里钻……
头发还很湿,直往他下巴上蹭。
手脚也不老实,在怀里扭捏了半天,眼里蒙着水汽,抬头望着他,红润的嘴唇说了三个字。
叶岭之读懂了。
颊上烧得滚烫,想了想还是按住了被子下面黎曜兴风作浪的手。
“我……没什么兴致。”
那一瞬间黎曜整个人都懵了,就睁大眼睛,傻乎乎地看着他:“是我没有吸引力了,还是你不行了。”
叶岭之:“前几天不是做了吗。”
黎曜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叶岭之跟他对视了一会儿,表情认真地说:“我想和你聊天。”
他停顿了一下,又笑着解释道:“想很久了,自从听不见之后,我们之间话好像少了很多,短暂的相见只用来……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