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老心里一惊。
只见那英俊的战家三子坐在马背上,扛着枪,嬉笑怒骂,朗声道:“你这个老不死的,我在前线拼命,你他妈却背着我娶小老婆!!!”
就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话音刚落,又从前院里冲出来了一队全副武装的军人,各个身上沾满血污,看着像是刚从前线赶过来的。他们站在骏马的身后,迅速列队整齐,长枪齐刷刷地往背后一架,眼神忠诚而坚毅。
青年翻身下马,将带血的刺刀长枪扔给了手下,长款军靴包裹着紧致的小腿,他身形高大却并不威猛,宽肩窄腰,标准倒三角的身材,从伤口处残破的衣料往里看,隐约可见那凌厉而又漂亮的肌肉线条,腰板儿挺直,脸上带着痞气的笑容,漆黑的墨镜遮挡住了他的大半张脸,看起来有些混不吝。
美人以扇遮脸,眼尾勾人,却也默默观察着他。从他走路的走势来看,想必是从小就接受系统化的军事训练,只是.....这气质不像军人,更像个杀人如麻的土匪。
青年走到他身边时,竟破天荒的停下了脚步摘下了墨镜,居高临下地睥睨了一眼。视线相撞,他看那人嘴角勾起的玩味的弧度。
感受到了那视线中的轻蔑与嘲讽。
美人不悦,遂别过了脸,眉宇蹙起.....只因那人带着一身——他最熟悉的血腥气。
曾经以情报为生,纵使没见过眼前这位,结合下场景和此人气度,稍稍动下脑子也能猜出个大概。
这是有名的战场疯狗——战清城。
行事乖觉狠辣,性情阴晴不定,上一秒还能笑嘻嘻地坐在台下听戏,下一秒就能掏枪崩了台上人。
更有传言,他屠过一座城。
战老仍端坐在高堂之上,不疾不徐地把玩着手中的茶盏,看似气定神闲游刃有余,额角沁出薄汗,实则已经乱了阵脚。
如今天下四分,战家盘踞一方,这地盘是他家族里的父辈打下来的,年轻的时候尚且有那么几分血性,也曾上战场厮杀。
只不过步入中年以后,整个人逐渐显现出了疲态,慢慢地沉进了温柔乡……拎不起刀了,配枪也锈了,枕边风吹多了,钻营起了其他歪门邪道。
搞那么大阵仗,闹得全城皆知,不惜在在战清城他娘刚下完葬,也要卡时机把这个“十三姨太”领进门。
他是有他的打算的。
哪怕可能逆了战清城的逆鳞,为了以后的利益,这个险也是值得一试,再说怎么着他也是他老子,不就是娶个小老婆么,战清城再浑,还能砍了他不成。
怎料,刚有了这个念头……
战清城立马抽出别在腰后的刀就砍了过来。
战老霎时间呼吸一滞,耷拉下垂的眼皮都没来得及闭。
刀砍歪了,没伤到人,冲着高堂大桌上的红囍字去的。那结实厚重的大方桌直接被劈成了两半,桌上的瓜果散落了一地……
战老手里的茶杯握不住了,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年老的声音嘶哑地像是生了锈:“来人啊——”
战家的护卫竟没有一个敢动的。
到是战清城的那些伤痕累累的士兵们开始行动了起来,他们撕尽装饰用的囍字与红绸,硬是重新挂上了白的。
战老惊觉失势,一时眼前发黑,重新跌坐回椅子里,迷蒙里他听一声呢喃。
“娘啊——儿来晚了。”
终是没能见上最后一面。
战清城坐在了与战老平齐的椅子上,他翘起了二郎腿,重新挂上了玩世不恭的假面。
受邀宾客都是这一方势力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在此形势下,什么长幼有序,尊卑有序,通通被抛在脑后,别说是平起平坐,就是当众弑父他们也说不得什么,毕竟如今掌握局面的是战家老三那个有名的疯子战清城。
人毕竟是他老子。
没准儿留个情面,还能多活几天,他们这些个非亲非故的眼下还是安分点的好,脑袋在脖子上是最安全的。
战清城还装作通情达理地跟来宾客套了起来,场面话说的一套一套的,实际上傲慢地很,皮笑肉不笑,二郎腿翘得老高,被点名的宾客就像犯了错的学生,客套在他的气势下更像是在训话。⑥
战清城的出现让这场喜事变得活像个刑场,在场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纷纷低着头,生怕被拎出去砍了脑袋。
唯有那大堂中央最漂亮的美人不惧,昂扬着优美的脖颈,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神倒是炽热的,像是看到了什么稀罕物。
战清城无心客套,众人也皆是一副怕他的样子,扫视全场,正想发话遣散了这荒唐的喜宴时,他的目光再次对上了。
谁也没躲。
战清城觉得有意思,便细细打量一番,没来得及感叹他们父子的品味果然差不多,“把扇子拿开。”
美人眸色一暗,犹豫了一下,只好移开了扇子,暗自思索着,战清城即便听说过,也不可能认得出我。
谁料,战清城竟倒吸了一口凉气,当着众人的面问道:“你才多大啊。”
“……”想来张了张嘴,最后也没回他。
“快说。”
是旁边的侍童接了过去:“回老爷话,夫人年芳十八。”
战清城眉头一跳,他狠狠地瞪了战老爷子一眼:“为什么不说话。”
侍童道:“夫人患有哑疾。”
战清城本想给这个老不死的留点面子,只是越想越气。性子烈,难自制,容易冲动行事:“她可比我还小五岁。”
“你这老牛还想啃嫩草?”
“你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