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感觉太奇怪,太突然,太……傲慢。
是的,明明总是被称作傲慢的皇帝,尤鸿第一次在别人身上感受到了傲慢的对待。这样不顾他人意愿,妄自强加的情绪,难道不是一种过分的傲慢吗?
看来他把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一定是学院已经完全看不下去他肆意妄为的举动,才专门找了个这样的克星来克制他。
不然,不然他怎么会一时之间,连如何说话都忘记?
一定是对方有问题。
这家伙哪里出问题了吗?阿米利亚看着只说了一句话就忽然不出声的尤鸿,仔细分析了一下那些起起伏伏的情绪波动,觉得这人可能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在那些新生的口中,他倒是没有听说,这位皇帝是如此容易受刺激的人,他只听说,对方经常干出阴晴不定,随意折磨人的事。
不过这个人是异色瞳。
阿米利亚又扫了两眼那双金绿异色瞳,思考这个人会不会和家乡的混血种们一样,不相合的基因开始出问题了。
正在他犹豫要不要提前准备好把意外死掉的舍友扔出去的时候,对方好像终于克服了疑似基因问题,再次说话了。
“你……是我的舍友?”
这话若是让那些被尤鸿扔出去的前舍友们听见,恐怕要大呼一声见鬼了。天知道他们每次走到尤鸿面前,连一句心平气和的问话都没有,就被立刻扔了出去,现在居然能够从根本不说人话,只会下达命令的尤鸿嘴里听到这样一句好似能够正常交流的话,可不就是见鬼了。
阿米利亚态度却很平静,点头:“嗯。”
尤鸿见他说完就没了下文,暗暗握紧了手心,仿佛要缓解某种紧张,“我是尤鸿,你叫什么?”
“米亚。”阿米利亚干脆利落甩出了假名,打量了他一阵,有些失望似的,“你不打算生气了?”
“什么?”
尤鸿还在想这个名字真适合他,就听见了这样一句话,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向来都是被他威胁的人害怕他生气,如今怎么会有人好像直言想看他生气的?
“……”站在门口的黑发少年没说话,微微眯眼,像是在找什么一样,缓缓扫视了下他。
尤鸿下意识挺直腰背,收敛了一切吊儿郎当,不合时宜的举动。直到他发现自己居然在关注扣子没有完全扣好会不会显得有些风流,他才想狠狠一个巴掌,打醒从米亚出现开始,就一种有些没醒过来神似的自己。
想什么呢,又不是丢了魂,怎么总是干些蠢事。
他一面唾弃,一面还是摆出了尽可能完美的一面,给自己的新舍友看。
然而阿米利亚已经收回了视线,施施然走到了沙发边,坐了下来。
他看向有些惊讶又有些紧绷身体的尤鸿,目光平静。
凭借魅魔的直觉,阿米利亚从尤鸿这一惊一愣的反常举措,和完全黏在自己身上的一错不错的眼神判断——对方可以视作俘虏了。
无论是外貌的俘虏,还是魔法的俘虏,结果都一样。
魅魔的经验里,所有的俘虏都会对他们言听计从的。
“我对你生不生气并不好奇。”
阿米利亚只是如实叙述,但不知道为什么,不好奇三个字刚刚落下,对方的表情就肉眼可见地变化了下,像是在压抑着不开心,努力表现出冷静的状态。
人类的怪异之处暂时被略过,他继续往下说:“我想看看你的能力。”
“我的能力?”这次尤鸿皱眉,他有些古怪地看向阿米利亚,“你知道我的能力是什么吗?”
任何一个知道他能力的人,都不会甘心做任人使唤的傀儡,也不会想要体验一次。哦除了某些有特殊癖好的家伙,他有一次确实碰到过,那回感觉自己的能力都被当成了某种情趣道具,看见对方痴迷的样子,给他恶心得当即命令那个家伙永远不许出现在他面前。
米亚不会也是这种人吧?
尤鸿心里嘀咕着,又觉得好像也不是不行。
咳,毕竟以后是舍友关系,稍微帮个忙也没什么,如果米亚真的强烈要求的话。
“我知道。”阿米利亚肯定道,“我想看看,他们都说,皇帝的能力无人能违抗……我也想知道,你会对我下达什么样的命令。”
魅魔对同类的魔法是有极强的抵抗力的,魅魔也极少找同类下手。或者换句话说,对魅魔而言,吃同类的情绪类似于自己吃自己,干巴巴,又涩口又无味难以下咽。他们只会在小时候玩乐的时候对同类使用天赋魔法,互相捉弄,成年之后就极少乱用。
老家的人类曾经试图理解魅魔的天赋魔法,并将其变成某种原理,制造成催眠药水,以开拓新的市场。
他们失败了,即使费尽心思抓住了魅魔,将其放在试验台上研究,也没能得出对方能力的源头,只能得出这是一种魔力的性质变化这样的结论。
他们也成功了,借由死去的魅魔,他们研究出了类似魅魔强韧身体的药水。不过造价极高,且原材料高昂,每一瓶都需要一只魅魔。
闲话不提,总而言之,阿米利亚对这样类似于催眠魔法的能力,很有想亲身体验一番的想法。
“我不想开这种玩笑。”尤鸿皱紧眉头,盯着面前第一次见面的黑发舍友,怎么都没法从对方脸上找出一点玩笑意味。
心头的天平似乎朝着另一端更加摇摆。
“嗯。你想怎么命令我都可以。”偏偏对方又说出了几乎可以说是予舍予求的话语。
“……”尤鸿还是第一次,哦不,第二次遇见这么主动的人,可那股隐隐的蠢动抑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