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如此,自己身上盖着的锦被, 身上穿着的衣服布料,他目光所及之处的博古架,床头柜, 开着的窗户下的白玉塌和白玉塌上通体洁白的水玉花瓶……
桑无度目光回转,抬头看床边幔帐下挂着的精致荷花灯, 以及荷花灯里即使屋内光线充足还微微发着暖橙光芒的莹润珠子, 陷入自己我怀疑。
自己这是究竟在哪里?
这一刻, 桑无度那生锈了一样的脑子开始咯吱咯吱地转动, 半晌他才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 他家人呢?室友呢?妹妹呢?怎么一个都没看见。
自己这是穿越了?
就在这时, 桑无度忽然想起自己睁眼时听到过一个声音,努力坐起身寻找声音的主人, 刚好和一个神色清冷、气质出尘的成熟男子对上视线。
男人身着一身淡青色广袖缀纱长袍,远远看去身影如松如竹,威严甚深,难以接近。
一头霜雪一样的长发,只上半部分用一根青色发带微微系住,余下的长发柔顺地披着,被阳光一照,发着微光,竟然让男人的气息看起来柔和了一些。
桑无度眨着眼睛,明明眼前的男人他不认识,但心口处却微微发疼发紧,让他有种自己心脏病复发的错觉。
直到男人迈着沉稳地步伐走进来,他才发现男人手中握着一把小铃兰一样的花束。
男人仔仔细细将花束插在他床头的柜上的梅花缠枝花瓶里,花的幽香混着男人身上大雪过后、太阳出来照在松柏上,松柏散发出的冷香一起飘到桑无度的鼻子里。
桑无度一怔,脑子似乎被香味熏得不清醒,说出了一句日后他每次想起来都会十分懊恼的开场白。
“帅哥,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帅哥修祁:“……”
*
“哎——”
桑无度叹出第一百零八口气,叹的他身边的数乙都不由跟着叹了一口气。
自从桑无度醒来,他们青鸾峰就蒙上了一层喜气,所有人走路都带风。只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的桑小师兄居然失忆了。
什么都不记得,不记得自己身份,不记得自己做了多么伟大的事情,也不记得他们。
当然这都不重要,最最终要的是,他居然把师尊给忘了。
天知道,他发现小师兄醒了,火急火燎地去找正给小师兄物色好看花朵的师尊,没找到回来时听到那句惊天动地的“帅哥,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以及师尊怔住的脸色,差点魂都吓飞了。
数乙又叹了口气,看着面前逐渐恢复健康的小师兄,面色极其复杂。
桑无度感觉到数乙的视线,抬眼看过去:“怎么了数乙,是有什么想跟我说吗?”
数乙心想,那可多了,就是他不能说。
也不知道师尊怎么想的,发现小师兄失忆后,竟然没有将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告诉小师兄,只跟小师兄说他被几个弟子捉弄受了伤,作为师尊来看顾他。
除此之外,说了小师兄先天痴傻之事,又说了宗门的一些事情,以及峰里的一些情况,以及师尊的身份。
然后,数乙就看到得知这些的小师兄,脸色就跟山下那些文人墨客的画一样姹紫嫣红十分好笑。
应该是好笑的,因为他居然发现师尊也在小师兄走神的时候,清浅地笑了起来。
那之后,师尊就下令不让大家说关于小师兄醒来之前的事情,连魔尊死了都不能说。
还让他们尽量在大师兄严凤鸣要来渊澜居的时候给小师兄通风报信,但不可太明显。
数乙不明白,数乙想不通,但还是照做,就是憋的有些难受。
见数乙不回自己,还走神,桑无度伸手在数乙面前晃了晃:“数乙,数乙?”
“啊?啊?”数乙回过神来,“小师兄怎么了?”
桑无度挑了挑眉,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他:“是你怎么了吧,一直在走神。”
“哦,就是突然想起来,今天大师兄回来,应该会来找师尊。大师兄说回来会给我们带礼物,我——”
数乙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自己面前的身影倏地一下不见了,他眨了眨眼睛脑袋里忽然浮现出一个惊人的想法。
小师兄不会移情别恋喜欢上大师兄了吧,那师尊怎么办!!!
桑无度可不知道数乙脑洞大的吓人,他醒来一月有余了,已经完全摸清楚自己究竟来了哪里。
为了自己的小命,他誓要拆散长渊仙尊和严凤鸣。好在经过他多方打听,他俩纠缠的那个节点还没到,他还有机会。
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看见长渊仙尊就脸红心热,心里似乎有无限的欣喜和心酸。
两种感觉交织在一起,让他无所适从,便在严凤鸣不在的时候,尽量少见长渊仙尊,以免自己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醒来后犯的傻,和为了避免长渊去见严鸣凤想出趁长渊仙尊沐浴偷他衣服的蠢事,他可不想再犯一遍了。
想到当时被长渊仙尊发现他拿着对方亵衣亵裤的眼神,桑无度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好在,长渊仙尊没为难他,只当他刚刚恢复神志还有些迷糊。
想起那时的尴尬,桑无度到现在都有种想打死自己的冲动。
那可是修仙界第一人长渊仙尊啊,怎么会发现不了他的脚步声,他还不如去偷严凤鸣衣服来了快。
后来他还真去了,偷偷潜入严凤鸣房间才发现,他们的衣服太多,偷一两件没有,全偷走太显眼了。
自己真的是睡太多,睡得傻了。
他垂头丧气地爬出严凤鸣房间,还不小心被自己特地洒在地上捉弄严凤鸣的菜油滑了一下,差点没直接翻到荷花池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