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真央像是没听见,全无反应。
涩谷夏子却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先是十分讶异地挑起眉,随后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真的假的!”
说着便拿红笔的笔身敲了一下啤酒罐:“恭喜藤原少女啊。”
藤原真央不知道是不是被她恶心到了,居高临下地瞥了她一眼,说道:“这不是手表,只是个调查需要的道具。”
涩谷夏子看起来好像十分失望的样子,拖长了音调“嗳~~”了一声。
藤原真央依然是那副懒洋洋又放松的样子,并不接话,好像对她意有所指的内容完全不敢兴趣,倒是涩谷夏子不一会儿便忍不住再次开口:“说真的,进展怎么样了?”
藤原真央一顿,却并没有追问她是这句意味不明云里雾里的话是什么意思,耸了耸肩,“他对我完全没有兴趣。”
听她说的直白,涩谷夏子反而词穷了,干笑了两声,觑着藤原真央的脸色,却发现那张缺乏表情的脸上实在是看不出什么来,只能心虚地说道:“我说,他该不会是完全不喜欢女人吧。当时我和他接触的时候就觉得了,总是温柔和善好像很好说话的模样,对谁都带三分笑,要不是我阅人无数,我都自作多情的以为他喜欢我了。”
藤原真央喝了一口啤酒,言简意赅地回答道:“我又没有让他喜欢我,我只是想要睡他。”
“咳咳咳。”涩谷夏子被呛了个半死。
藤原真央十分怜悯地看了她一眼,从桌上抽了张纸递了过去,还一本正经地补充了一句:“真的,体力过人,身材也很好。”
涩谷夏子翻了个白眼,“你知道的吧,因为那个家伙,我可是被人推下楼梯摔破了脑袋。”
藤原真央理所当然地反驳:“那件事不是因为那个脑子不太好使的FBI吗?”
“你这么说也太双重标准了,我发现你真的对朱蒂很有意见嗳。”
“愚蠢是道德上的缺陷,而不是理智上的缺陷。”
“你别这么说啊,我总会觉得你是在骂我。”
藤原真央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我又不是在说学习成绩。”
两个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好一会儿,等到两个人从杯户小学里出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五点了。
“去米花公园吃拉面吧。”涩谷夏子朝着藤原真央挤眉弄眼:“是那位侦探先生推荐的哦,据说还在那里解决了有趣的案子。”
她依然是冷淡,对什么事情都性质缺缺的样子,点了点头:“行。”
天色渐晚,头顶上一片柔和的浅粉色,温柔之中又透露出萧瑟,涩谷夏子背着手朝前走,看着头顶的天空,似乎有些怀念地说道:“我还记得那个时候我们去旅行,苏格兰的夏天晚上十点才是黄昏,每天早上四点钟天就亮起来,我每天早上起来就看到你在古堡大厅里做瑜伽,让人觉得日子格外悠长。”
藤原真央神色木然:“主要是因为英国的东西格外难吃吧。”
“他们好像只有炸鱼薯条。”涩谷夏子想到什么似地一拍掌心:“不啊,M&S的甜点都很好吃,尤其是那个巧克力泡芙,我可以一口气吃掉一整盒。”
“嗯。”藤原真央点了点头。
涩谷夏子转头看她,似乎早就习惯了,藤原真央好像根本没有情绪,用无欲无求来形容都不为过,她会表现出大小姐似的千娇百媚,对于别人的小惊喜好像也没有什么不能理解,但是所有的一切她好像都无法感同身受,就像她和世界始终是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玻璃。
仿佛别人的每一天都将充满了期待与惊喜,而藤原真央的每一天都和它的前一天,毫无分别。
这样的人和过分活泼开朗的自己成为朋友,好像实在是件奇怪的事。
她还记得当时去欧洲旅游的时候,他们订的民俗家里养了荷兰兔,毛茸茸的,乖顺地垂着耳朵,蓝色的大眼睛好像湖水。
藤原真央伸手去抱兔子,结果被和它温软可欺的外表不符的强劲力道蹬了一脚,手上鲜血直流,她就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地,又弯下腰把兔子放了回去,然后去把血迹冲洗掉简单消了消毒。
和旁边焦急地上网查找被兔子抓伤要不要打狂犬疫苗的自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藤原真央的时间好像是割裂的,没办法和她谈论小时候,没办法和她谈论未来,她只有当下,尽管她也不喜欢谈论。
两个人吃完拉面出来,天已经完全黑了,涩谷夏子看向漆黑如墨的夜空,轻声说道:“我记得当时旅游结束的时候,我跟你说我们下次再约,你说下一次不一定能够再见了,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那好像是你对我说的唯一一句真话。”
她说完忽然又笑起来,勾住了藤原真央的脖颈,说道:“还有一句,就是你今天说的想要睡了安室先生那一句,也是真话。”
藤原真央似乎有点无奈:“我也没对你说过什么谎话。”
涩谷夏子:“说的也是,大多数时候你什么都不说。”
她看着不远处摩天高楼光滑冰冷的外立面,霓虹灯把她的眼底照得亮晶晶的,她兴奋地回过头来,对着依然古井无波的藤原真央指点江山:“我跟你说,这些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其实你本来的样子就很好,气质高冷,爱答不理,男人最吃这一套了,效果绝对比你从小说里学来的那些招数强。”
藤原真央点了点头。
涩谷夏子长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算是某种意义上的提前安慰。
成不了,叫嚣着要睡了人家其实根本不知道怎么勾/引男孩子的藤原真央和安室透那种口蜜腹剑的家伙,绝对成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