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真是谢谢了。”
“wee.”
挂断电话后,藤原真央匆忙披上外套出门,来到电梯前连按了两下按钮都没反应, 她转头看向陷入了一片黑暗中的城市,忽然有点不祥的预感。
她独自一人站在楼梯间里,有点不知所措的迷茫,看着自己孤孤单单的影子,显得有些寂寥。
她从紧急通道顺着楼梯往下走,一个人走在空旷的走廊里,脚步声好像心跳,平稳而寂寥。
楼下的街上站满了人,周围的高楼广厦在黑暗中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轮廓,好似山石嶙峋,参差林立。
没有说明具体原因的紧急疏散,那想必不是地震了,藤原真央好似被上帝轻点了一下额头,心头微动,抬起头来,看到灰白色多云的天空突然裂了一道口子,皎洁的月亮从云层背后露出小半边脸,一缕月光从缝隙间照射下来。
她轻声喃喃道:“总该不会是,卫星掉下来吧。”
口袋里的手机在掌中散发出温暖,藤原真央不禁嘲弄地想,贝尔摩德尚且有需要打电话通知避难的对象,她却什么也没有,就这样了无牵挂。
整个片区都已经停电了,楼下的紧急疏散交通工具闪耀着红灯呼啸而过,遥远得好像另一个世界。
风声顺着没关紧的窗户吹进来,震动起轻微的涟漪,一圈圈扩散开来,好像被打破的平静,让人觉得难受。
等到藤原真央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到楼下的时候,已经基本要疏散完毕了,负责的警务人员看到她,急急忙忙地把她赶上了车,朝着海洋边缘的观览塔飞驰而去。
结果她刚到达国际会议中心,刚下车便偶遇了之前逮捕过她的那位目暮警官,对方神色肃立表情紧张,看来事态十分紧急。
她听见一位警员对着目暮警官小声说道:“警部,现在信息混乱,还有普通车辆在往这边疏散,仅有的两座连接桥都出现了严重拥堵。”
结果她还没来得及进入观览塔,就被告知要往回撤,周围所有人都陷入了混沌的恐慌之中。
对于未知的恐惧,根本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藤原真央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那个按照字母排序在第一位的联系人,她沉吟片刻,拨打了那个号码,结果手机没有信号。
比起那些携家带口的人,藤原真央无知无觉地角落里沉寂着,一半在灯光之下,一半在阴影之中,观光塔上安装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美丽的光芒,如同璀璨的珠宝披挂在她的肩头,泛起氤氲的光晕。
万万没想到她倒霉的乌鸦嘴居然一语成谶。
那颗卫星掉下来的时候,地面剧烈地震动了好几下,牵引绳应声而断,甚至可以听到大楼发出的摇摇欲坠的声音,藤原真央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人流带着往大楼中央涌去。
观览塔里的尖叫声此起彼伏,身边一个不认识的年轻女生紧紧抓着藤原真央的胳膊:“完了完了死定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幢大楼岌岌可危的时候,原本摇晃的绳索渐渐慢了下来,紧接着再也不动,就像一只钟摆,似乎卡住了。
身旁的刚才抓着藤原真央不放的女人惊魂未定,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拿起手机给男友打电话,一遍又一遍,好像一个被按下了重复键的机器人,直到电话终于打通,女生“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周围的人仿佛也被她的情绪带动,终于有了劫后余生的氛围。
嘈杂又吵闹的人声此起彼伏,七嘴八舌地与那女孩子啜泣着的言语混在一起,藤原真央因为过于淡定而与他们格格不入,显得她越发寂寥。
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震动起来的,藤原真央看着闪烁的手机屏幕,好像不认识那是个什么东西。
旁边的小姑娘电话打了一半,一张哭花了的脸转过来笑吟吟地问她:“你怎么不接电话啊,男朋友急坏了吧。”
藤原真央不知听到了什么词语,莫名其妙地看向旁边的少女,那表情在对方眼里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当她僵直着脖子慢慢转过来的时候,那年轻的女孩子几乎产生了自己听见对方骨骼咔嚓咔嚓响动的声音。
刚哭过眼角还通红的女孩子和她面面相觑地对视了片刻,不知道是误解了什么,无声地张大了嘴长长地“哦”了一声,随即十分理解地拍了拍藤原真央的肩:“没关系,我懂的,我也支持LGBT。”
就在这个时候,之前因为没打通而挂断了的电话再一次打了进来,女孩子有些兴奋地说道:“快接电话吧,你女朋友该着急了。”
藤原真央凝滞了片刻,在“他不是我男朋友”“打电话来的也不是我女朋友”“我们只是在卧室里友好亲切地交流过一次”三个回答中快速地抉择了一番,最后面无表情十分矜持地说:“嗯,都挺好,就是有点黏人。”
对方无言以对了片刻,随后不甘示弱地露出了“我懂的”的表情,然后用黏黏腻腻的关西腔朝着对面的人撒娇:“唉哟,有人朝我秀恩爱啦,我为什么要吃狗粮啦,我又不是自己没有男朋友。”
轻言慢语,藤原真央在嘈嘈切切的背景音中接起了电话,周围的人推推搡搡,生死与共之后已经有人因为踩到脚这种小事计较起来,藤原真央被挤出了一身汗,在接起电话后也不吭声,连呼吸都放得很低,静静地等着对面的人先开口。
仿佛是看到了她此刻的表情,安室透在电话里叹了口气,问道:“你人在哪儿?”
“海洋边缘观览塔。”
安室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