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下遇见的,我参加了一个经济峰会论坛,本来只是走个流程,她是跟着东都电视台的实习生,虽然尽力打扮得端庄成熟,但是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年轻,不是说长相什么,而是,气场,你知道吧,有一种青春洋溢的气息。”
枡山雅纪并不指望安室透会回应他,自顾自地沉浸在回忆之中,安室透微笑不变,眼底却沉了下来。
“然后她就提了一个非常犀利的问题,完全是出乎意料的那种,其实细想的话并不难,但是角度十分清奇,所以一时之间我都没有答得上来。”
“她就那么一句话我自然也就记住她了,在经济峰会结束后的第二天,她找到了我SNS的账号,发了私信给我,是一张经济论坛时候的照片,角度和构图都照得很好,是我发言时候的侧影,并且告诉了我她是谁,在什么学校念书,一来二去我就觉得她挺有趣,就不是那种不谙世事的小女孩的可爱,是真的有趣。”
安室透眯起眼睛盯了他一会儿,不带任何情绪,也没有说话。
“虽然她很少提及自己的事情,但是越是神秘的女人越是有吸引力,直到后来亲近了,我才从偶尔他流露出来的只言片语里得到信息,她的原生家庭似乎不是很好,我很心疼她,言谈举止之中透露出来的都是谨慎,很容易受伤,察觉到蛛丝马迹就退回自己的壳里了,也就给与她了更多的包容和理解,她渐渐对我打开心房,说我如父如兄。”
之后的话就不便多说,枡山雅纪满脸欲言又止,一个美貌又有趣的少女,和一个事业有成带着莫名自我感动文艺范的男人,自然是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三流小说那种足够旖旎的故事。
“总而言之,后来她十分受伤,我们也就分开了。”
安室透沉默半晌,有些厌倦地叹了口气说道:“您也说了,她十分受伤,那你们也不适合再联系了吧。”
枡山雅纪怔了两秒,大概是没有想到推心置腹过后收到了这样的回应,于是低下头去让人看不清表情,许久,才语气低沉地应了一声。
安室透好似心里头憋着口闷气地垂下眼帘:“故事我听完了,可以走了吗?”
安室透站起身来一整衣襟,低头看了这个男人最后一眼,他脸上如同面具一样的笑意消失了,眼神甚至有些阴沉:“说起来,你是如何料定我今天一定会出现在这里的呢?”
枡山雅纪似乎并不意外他会这样问,回答道:“我之前来樽雅庭吃饭,当时一群高中生也在,我嫌吵,离开的时候把重要的东西落在店里了,今天回来取。”
“这样啊。”安室透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微一点头,收回了眼神交流,走了。
马自达rx7停在人行道前,流畅的线条引得不少人侧目,一群成群结队穿着长裙带着草帽的旅游团从车前走过,有几个漂亮的长发女人朝着造型奇特的跑车好奇地望了一眼,坐在挡风玻璃后方的男子神色不悦,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因为有一半外国血统,五官的轮廓比一般的东方人更加分明深邃,面貌十分英俊,衬衫袖口挽到了小臂上,领口未系的纽扣下露出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
红灯转绿,车子似离弦的箭,继续飞驰。
“年少缺爱,被有钱人家的二世祖少爷包养吗?”安室透十分玩味地把那个词重复了一遍,笑了,伸手打开了时事新闻。
安室透的余光看着窗外飞快倒退的景象,这座城市总有一种凉薄的气氛,好似对每个人都说着欢迎光临,然而高楼林立的外立面折射出现代化的光芒,逼仄之间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个时候他收到了波洛咖啡厅老板远在地中海打来的电话,他语气怠惰得仿佛在千里之外都能够感受到咸潮的海风吹拂带来的假期感,问他合同签订的事情。
安室透不甚明显地笑了一下:“对了,老板,我们新研究出来的蛋糕,店里都还在做新品推荐活动呢,那位森田先生还真是热情啊。”
“啊?”波洛的老板语气中出现一丝茫然:“或许是来店里吃过吧,总而言之就是说超级好吃想要和我们合作。”
安室透算了算时间,从蛋糕推出到现在,除了国际峰会检查那天他请了假,其余时间都在店里,而那边出现了大规模的IOT攻击,波洛也关了门,而爆浆蛋糕由于制作方法特殊,没有提供外卖业务,既然如此,那位森田先生是肯定不可能如他所说来店里尝过蛋糕的。
安室透一笑,食指轻轻敲了下方向盘:“多谢老板,我了解了。”
“哦,不用谢。”直到挂了电话,老板也不知道安室透在高兴什么。
原来如此,因为那天在他面前不小心暴露了小心思,所以今天特意设了这么大一个局吗?
藤原真央那天忽然戏精附体似地拉着自己演了一场引人侧目的狗血剧,只是为了让今天枡山雅纪的出现显得并不突兀,给他一个“因为那天你们闹得太大了所以我才注意到了你们“的理由,从而透过枡山雅纪之口,给他解释了那声“爸爸”的含义。
那位森田先生的办公室情况,可以看得出米花百货的那家甜品店经营状况并不是很好,但是老板却忽然买了超大面额的赛马卷,显然是得了一笔意外之财,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够买得起波洛的蛋糕制作配方,钱从哪里来的自然就可想而知了。
不过那个糟糕透顶的三流故事,安室透嗤笑了一声,他都快在咖啡厅里吐出来了,那个自称是枡山雅纪到底是如何表演得如此声情并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