澧成帝离琴昙夜命人传了太医,给离琴翊琛诊脉。经太医院的掌院和副掌院等几位太医的联合诊脉,离琴翊琛身体康健,并无任何异常。
太医的诊断在离琴翊琛的预料之中,毕竟他至今都未感到任何异常。情急之下,离琴翊琛脱口而出:“父皇,二哥在出事之前一直生龙活虎,习武打猎皆不在话下,可是突然之间就病倒了,这实在让人无法理解啊!儿臣现在虽然看起来体魄康健,但谁知道明天会不会轮到儿臣?”
他有些哽咽:“儿臣真的很害怕,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像二哥一样突然倒下……求求您,父皇,给儿臣一个活命的机会吧!”离琴翊琛在赌,离奇昙夜对他还存有一点点父爱。
离琴昙夜听后,脸色变得阴沉,眉头紧紧皱在一起,陷入沉思。在相信与不相信他之间反复横跳。
一番深思熟虑,离琴昙夜终于做出了决定。他紧紧地盯着离琴翊琛,他那犀利的眼神,仿佛要将离琴翊琛看穿一般,声音带着些许寒意开口道:“好,朕准了你出京寻找郎中之请。不过这案子着实诡异,朕要让大理寺少卿与你同行,一同探查此案。”
他顿了顿,闭上双眼,仿佛要下定很大决心一般,声音寒凉无比:“朕会给大理寺少卿一道旨意,若查得此事真与你有关,朕会让他当即将你拿下,押解回京。”
离琴翊琛悬着的心终于死了。他早已习惯离琴昙夜对他的冷漠与无视,对于那仅存的的父爱,他不再抱任何期望。但让他欣慰的是,至少他能出京,这就够了。他一直觉着,解决这桩诡异的下毒案的关键,在京外。
“父皇,儿臣求父皇能允许内子与儿臣同行。内子心思敏捷,能发现常人不能发现之事。儿臣求父皇允内子同行。”
“准了。”
元京城的诡异仍在继续。这离奇之毒,无论是太医院还是元京城内的郎中,都诊断不出来,世家公子们上一刻还生龙活虎,下一刻便像被人吸干了魂魄,毫无生气。
中毒的世家子弟越来越多,但一个共同点是这些中毒的贵公子,都是嫡长子和嫡次子。如此明显的针对性,世家们不约而同的把自家的庶子们关起来拷问,却始终未得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从未有哪个朝代,把嫡庶之争演变成公开的角逐。澧成帝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从皇家到高门世家,这些有名有姓的高门世家的嫡子们无一幸免。
元京城的郎中们,以及世家们从京城外重金聘请的名门皆束手无策,丝毫查不出任何毒素。恐慌蔓延至元京城里所有的高门世家。
传言在元京城愈演愈烈,街头巷尾里,就连三岁稚童都能说两句“嫡庶之争,祸及大澧”。
谣言愈演愈烈,对离琴翊琛的处境越不利。文官之首左相和右相,带头把自家的庶子赶出家门,他们始终相信嫡子中毒是暂时的,只要找到解药解毒,便能解决眼前的困境。他们不想向这股势力低头,用把庶子赶出家门的方式,来向这股势力反抗。
此时的离琴翊琛只想尽早远离元京城,远离这些流言蜚语。早在太子病重时,离琴昙夜便派人秘密调查过离琴翊琛,并未发现他暗中培植势力,这才放心的让他出京。与此同时,与他一起出京的大理寺少卿言兴玉向来嫉恶如仇,善断狱,从不徇私舞弊,所以将离琴翊琛交给他,澧成帝放心。
离琴翊琛之所以提出离京,是因为他早就预料到,此事会波及到他身上。他因自小母亲离世,为了在皇宫中生存,他早早的学会了察言观色,将自己引入尘埃中,尽可能的不引起澧成帝、太子和离琴翊寒的注意。从小他便形成了一套独属于自己的生存法则。
这套生存法则,也让他幸运的避免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他的性格沉稳冷静,善于思考,但平日里却以一种大智若愚的态度,将自己保护起来。这次的事在离琴翊寒不育之事被传出起,他就敏锐的察觉到此事的蹊跷。元京城的大麻烦,他第一反应便是躲开。这才有了他离京的请求。
他预感此次的事件不简单,有人借此生事也说不定。躲开,哪怕一辈子不回京,他都乐意。抱着这种信念,他与言兴玉一起离开元京城。既然是遍访名医,那自然是哪里有名医,就往哪里走。
言兴玉看着他一路上吊儿郎当的样子,玩世不恭的态度,有些不忿:“我说三殿下,您能有点正事儿行不?您这一路上游山玩水,您是真不着急给自己洗清嫌疑啊。”
“哟,大名鼎鼎的大理寺左少卿居然相信此事不是我干的,也是一奇,言大人,多谢了。”离琴翊琛朝言兴玉拱了拱手。言兴玉今年二十七岁,是元京城有名的玉面阎罗,办案向来雷厉风行,从不拖泥带水。元京城里不少贪官污吏折损在他手上,因此背后送了他一个“玉面阎罗”的称号。
但元京城这次的事情,即便是玉面阎罗出面,抓了几个有嫌疑之人,其中不乏世家公子,无论如何用刑,皆无任何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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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兴玉冷斥一声:“我不是相信你,而是相信我自己的判断,这次的事件,要想达到如此大规模的波及,毒药是重中之重,更需要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条件下给二皇子,这些高门世家下毒,人、财、缺一不可。”
他骑在马上悠悠的说着:“这毒药,整个元京城的太医、名医、郎中皆诊断不出,说明是有些来历的,要用这种级别的毒药,可不是一般的重金就能购入的。可你三殿下……”他有些不屑:“我查过,你那些产业都被太子和二殿下吃的死死的,将将能够自负盈亏,你哪儿来的这么大的财力?”
离琴翊琛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不置可否。
言兴玉玩味的说道:“若是遇到有能耐的人,要想拉拢为自己所用,必然许以重金或者高官厚禄,可你要势力无势力,要人脉无人脉,又不受宠,还不如那位毛都没长全的四皇子,毫无任何权力可言,无法给人家提供任何益处,人家为何要跟着你?”
言兴玉的嘴就像淬了毒,把离琴翊琛尴尬的处境毫不掩饰的说了出来。“所以三殿下,这事儿不是你干的。”
离琴翊琛尴尬一笑:“不愧是玉面阎罗,果然有一套。不是我干的,我问心无愧,反正陛下也没对我抱太大期望,我呢只想借此机会游山玩水,远离那是非之地。”
“没准儿离开那元京城,我还能生个孩子出来……”离琴翊琛双手一摊,一副百无聊赖的表情。
“殿下难道就不好奇是谁在背后搅弄风云?”
“不想,完全不想,我从小在宫里长大,深知要想活命,不该过问的事情,千万别多嘴的道理。”
看着烂泥扶不上墙的离琴翊琛,言兴玉暗暗叹了口气。也罢,这次他也是抱着寻访名医的目的出来的,只有查清是什么毒,才有可能解决眼前的案子。
这离琴翊琛抱着生孩子的目的,每到一地,便会去寻访当地的名医。从元京城出来一个月,他们从元京城走到江州,始终未找到任何能查的问题的郎中。
来到江州时,已经是五月份,草长莺飞,处处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他们来到江州下辖的一个名为栖霞镇的小镇子,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这栖霞镇原名落霞镇,因落霞而得名,后江州刺史觉的落子不当,便更名为栖霞镇。
进入栖霞镇,只见小镇农田繁茂,绿树成荫,炊烟袅袅,一片宁静祥和的景象。镇子边上农田里,稻苗茁壮成长,一片翠绿。农民们在田中辛勤劳作,绿树成荫,鸟儿在枝头欢唱,小镇的街道狭窄而幽静,石板路蜿蜒曲折,两旁是古朴的房屋,墙壁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炊烟袅袅,从屋顶升起,飘向远方。那是小镇人家的烟火气息,让人感到温暖和亲切。
但煞风景的是,这栖霞镇镇子上几乎家家户户都挂着白幡,甚为怪异。二人找了家客栈住下,顺便问了客栈老板为何家家户户挂白幡。客栈老板告诉他们,镇上在办丧事,而且是连环丧事。
据老板所说已经死了十几个人了,都是年轻男子,死状极为离奇,上一刻还生龙活虎,下一刻便倒地不省人事,连救治的时间都来不及……
离琴翊琛和言兴玉对视一眼,这死法与元京城中贵族们的症状极为相似,但不同的是,贵族们只是不育,不殃及性命,但这些人会殃及性命。
就在他们暗中思忖时,一对少年稳步走进客栈,两人年岁不大,一人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一人十六七岁的样子。看着年岁尚轻的少年扬声道:“老板,来两间上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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