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东宫。
朱标看着坐在自己旁边,和吕氏谈笑风生的临安公主,心里怒气不断上涌。
最近,老朱将徽州流民安置的事情,全都交给了朱标。
所以朱标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有关注其余事情。
如果不是今日临安上门,他还不知道李家居然搞出来这么大的事情。
倒打一耙,污蔑朱寿偷了李家的秘技?
他们怎么敢啊!
这个时候,就听到临安公主笑着对吕氏道:“那朱寿一介商贾,却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地位。前次他殴打茂儿,我便不与他计较。”
“不想,他却变本加厉,如今连李氏的基业都想抢夺。若是饶过他这一次,李家日后如何在大明立足?”
朱标心里长叹一声。
招惹寿儿,李家恐怕也不用在大明立足了。
伺候,大明怕是便没有李家这个家族!
但是朱标却不打算与临安说什么。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这些年,李善长自恃有以前的功劳,越发肆无忌惮。
他虽然不像是蓝玉那样嚣张跋扈,可是做的事情,却比蓝玉更加过分。
再怎么说,蓝玉不过是纵容义子,欺压乡里,而且在军中做了一些比较过分的事情。
说到底,蓝玉还没有跋扈到目无尊长,连老朱这个皇帝都不放在眼中。
可是,李善长却敢这样。
之前胡惟庸的事情,李存义的事情,无不显露出如今的李善长,居功自傲。
过往的种种迹象,无不表明,李善长几乎已经不将老朱放在眼中。
身为太子,朱标十分清楚,老朱早就对李家不满了。
若是李善长愿意埋头当鸵鸟,从此不问朝政,不作妖。
老朱也不会对他赶尽杀绝,毕竟老朱也并非是铁石心肠之人。
但现在,李家居然还要搞事情。
而且,一出手就是针对朱寿。
朱标比谁都清楚,老朱对朱寿的重视,甚至还要超过自己这个太子。
都说隔代亲,这一点在老朱身上,更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朱寿便是老朱的逆鳞,谁碰谁死!
当初蓝玉的义子招惹朱寿,在老朱的默许下,朱寿在应天府大衙当众噶了蓝玉的义子。
按理来说,这件事情蓝玉并不知情,但老朱却对蓝玉一点都没有手软。
蓝玉得胜归来,老朱把原本准备封给他的梁国公的爵位,直接换成了凉国公。
而且,还让他闭门思过,剥夺了他在军中的一切权力。
那还是因为蓝玉以前是老朱的义子,而且在那件事情之中牵扯不大,所以老朱没有痛下杀手。
这一次,李家直接出面,摆明车马要对朱寿动手。
若是真的如临安所说,只是孩子之间的打闹的话,倒也罢了。
李家真能够及时收手,也算是亡羊补牢,未尝不能够逃过这一劫。
但没想到,李善长得知此事之后,非但没有阻止,反而要将错就错?
那这就是他自己找死了,实在是怪不得别人。
若是事情没有牵扯到朱寿,朱标出于亲戚的情分,说不得也要劝说几句。
但是,对方当着自己的面,兴致勃勃地要谋害自己的儿子。
那这还劝说个屁!
朱标自己都恨不得立马让李家去死!
临安跟吕氏念念叨叨一阵,吕氏点着头嗯嗯啊啊,似乎十分赞同临安的说法。
见得到了吕氏的认同,临安更加得意。
她扭过头,看向朱标。
“大哥,时间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这件事情,还麻烦你去跟爹说一声。”
作为公主,临安处理事情的办法,自然不能像是皇子那样直来直去。
之所以跟吕氏念叨半天,不过是说给朱标听的。
朱标冷着脸,点了点头,说道:“放心,我会跟爹好好说道的。”
眼见朱标是这副脸色,临安心中大喜,便觉得朱标也是不忿李家的遭遇。
很快,临安便带着愉快的心情,离开东宫。
“殿下,你真的要去跟皇上说这件事情?”
临安走后,吕氏欲言又止地问道。
身为如今的太子妃,吕氏是陪伴朱标时间最长的人。
对于枕边人是什么性子,她再清楚不过。
刚才看到朱标黑着一张脸,吕氏心里就觉得不妙。
她很清楚,朱标平时极为仁善,而且处理政务这么多年,一直都十分公正。
若是以往遇到这样的事情,按照朱标的性格,绝对不会赞同临安的说法。
反而,他还会好言相劝,打消临安的念头。
但是,这一次,临安说了那么久,朱标一直都黑着脸,坐在旁边一言不发。
这情况有些不对啊!
可是吕氏也没有办法。
她这个太子妃,本来就不是原配,又因为担心朱允炆的未来,所以在面对老朱的家人的时候,一直都有些曲意逢迎的感觉。
临安硬拉着她说这些,她也只能含糊应承。
难不成,还要当面训斥临安不懂事吗?
要知道,临安这个长公主,可一向没将她这个大嫂放在眼中……
所以,吕氏才赶紧发问,想要弄明白朱标到底是怎么想的。
朱标一脸怒容,冷哼一声道:“堂堂长公主,居然助纣为虐,想要靠着势力去强压正经商人,她这是要做什么?”
朱标一开口,吕氏心里就知道,临安怕是要糟。
她想了想,终究还是勉为其难地开口道:“临安自小被你和皇上给宠坏了,所以行事有些张扬……”
“张扬?她这叫张扬吗?她这是知法犯法!”
朱标怒道:“她将律法置于何地?难道她真的以为,出生在皇家,大明便可以被视作她的家产吗?天下百姓在她眼中,难道便是予取予夺的牛羊?”
看到朱标如此愤怒,吕氏被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言语。
没有想到,即便是如此,朱标也没有放过她。
朱标瞪着吕氏,极为不满地说道:“父皇让你当太子妃,作为皇室长嫂,你便应该拿出一些长嫂的样子。临安说这种混账话,你为何要应承?当面训斥于她,难道她还敢还嘴吗!”
吕氏低着头,闷不吭声。
但是,心里却颇为不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