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谢斐……不要……”他狼狈的起身,抱着谢斐跌跌撞撞的往外奔去,他白色的衬衫被鲜血染红,像玫瑰一样在他身上绽放。
周廷越抱着谢斐跪倒在楼下的花圃前,他刚刚赶来就花费了太多的力气,如今想要抱起谢斐已经无能为力,可他仍咬着牙想要站起来……再一次跪下,周廷越狼狈的垂着头,他痛苦的如孩童呜咽,一开始只是悲鸣,渐渐地如同野兽嘶吼一般,他不断的呢喃:“为什么……为什么……”
路过人见到这般情形吓坏了,慌忙报了警,和警察一同过来的还有裴文远和救护车。
周廷越已经近乎晕厥,可他不肯松开谢斐的手,他只是痛苦的看着毫无生气骨瘦如柴的谢斐,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
他做了那么多,算计了那么多,可到头来却唯独算错了一个人。
“周廷越!你松手!”裴文远近乎哀求,“难道你要放弃吗?为了他?就为了这样一个懦弱的男人?”
周廷越喉头涌上一股腥甜,他俯身吐出一口血,他对裴文远视若无睹,跟着上了救护车。
周廷越看着谢斐躺在病床上被推进抢救室,他终于狼狈的跌坐在地上,眼泪一颗一颗往下落,如果……他不敢想如果,他连想一想都觉得生不如死。
医生很快出来,周廷越站起来忙赶了上去,他双眸中带着祈求,像是等待神明给他希望,“他还有救对吗?他没有死对吧?”
医生神色复杂,病人呼吸微弱且失血过多,最主要的是他的求生意志并不强烈,割腕自杀……他的体内还没有服用过任何安眠药的痕迹,看着自己的生命一点点流逝,那是经历了什么样的痛苦,才会如此。
“正在抢救,我们会尽力的。”
周廷越神色呆滞,他茫然的盯着前方,不敢接受眼前发生的一切。
裴文远赶来医院就看到周廷越坐在地上发呆,他的衬衫染着鲜血,膝盖上也是,鞋子大概也在奔跑中丢失了一只。
他认识他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这样狼狈不堪。
“周廷越。”他轻声呼唤周廷越的名字,想把他拉回现实。
“如果你是劝我,那不必说了。”周廷越咳嗽两声,鲜血的味道在口中蔓延,他毫不在意的擦了擦唇角的血渍,冷漠的看向裴文远。
护士让周廷越去缴费,他起身跟上,却听见裴文远在身后不死心的问道:“难道你现在要放弃?”
周廷越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有留下。
等周廷越回到抢救室门口的时候,医生正好出来,“人救回来了,但什么时候醒不知道。”
“谢谢医生。”周廷越红着眼圈,他冲到被退出来的病床边,看着谢斐仍然毫无血色的脸,彻底的后悔了,因为自己的无能,他逼着他的兔子去死。
害死他的兔子的从来都是他,不是别人,就是他自己。
周廷越连夜将谢斐转去了私人医院,无论花费多少代价,他都不能失去他。
可周、江两家人怎么可能放过他,当周父来到医院时,周廷越正握着谢斐的手,深情的看着他。
“周廷越!”周泽杨怒不可遏的看着自己的大儿子,他以为他能有些出息,原来还是被这些情情爱爱所困。
“你太让我失望了!”周泽杨沉声道,“为了一个男人,你放弃江家,放弃一整个商业帝国,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儿子!”
“所以……”周廷越红着眼圈压抑住自己的情绪,他轻柔的放下谢斐的手,将他身上的薄被盖上,转身离开病房示意周泽杨出来谈。
他不想吵到谢斐休息。
周泽杨看着周廷越为情所困的模样实在是怒不可遏,他气的杵了一下手中的拐杖,跟在周廷越身后出去。
周廷越来到休息室,他点了个根烟,猛的吸了一口,看着他所谓的父亲,“所以你就想要我攀上江家,就跟你当年一样,为了江与眠抛弃了我母亲,害她成了一个疯子?”
周泽杨微微一怔,他苍老的面容多了几分狠厉,“周廷越,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是你逼我的!”周廷越怒吼,他身体微微颤抖,”如果……如果当年不是因为你……”
“是你安排人去C城……是你想要我回来和江野接触,是你想要利用我结婚,将江氏的股份全都吞并……”
周泽杨冷眼听着周廷越对他的控诉,轻笑一声,“儿子,你到现在还没搞明白。”
“是你,逼死了他。”
“这和我没有关系。”周泽杨失望的看着周廷越,人不可以有软肋,是周廷越过早的暴露自己的软肋,又无法保护好,才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周廷越英俊的面容因为痛苦变得扭曲,他再也撑不住,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融进深褐色的地毯里,他轻轻地咳嗽两声,将燃了半截的香烟捏碎在手心。
是他,是他亲手逼死了这世上最爱他的人。
眼泪和血液融合在一起,周廷越想起仍然躺在病床上昏迷的谢斐,无怨无悔陪在他身边近十年的人,他从不要求他做什么,也不向他索要什么,只要他周廷越想要的,谢斐都会满足……而现在,他将他逼的自杀。
他理直气壮利用他的对他爱,一年又一年。他逼他,他逼他发誓,用死亡赌誓。
现在,谢斐就用死亡的代价换取自由。
他真的不要他了,宁死也要离开他。
他怎么允许!周廷越的眼圈越来越红,他露出一种近乎癫狂的笑,他绝对不允许他离开他,就算是死亡,也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