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逃避着我和周廷越之间的问题,甚至想着就这样过下去,可是真的到了这一步……我却退缩了。我也不知道我在害怕什么,或许不是害怕,是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我的脑袋变成了一团浆糊,我本身就不聪明,只会按部就班的走自己的路,从来不会变通甚至有点死脑筋,但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才会在临终那一步开始产生自我怀疑。
见我没有说话,周廷越习惯性的捏捏我的手心,“你这是婚前恐惧症。”
我也不知道我这样是什么症状,只好微微垂下头,看着自己相扣的十指,两个无名指上分别都戴着一枚闪烁的戒指……这是周廷越给我套上的禁锢和枷锁,我心里很清楚。
但有时候,越是清醒越假装自己是糊涂的。
虽说是要结婚,但却没有任何事情需要我操心,所有的一切周廷越都办好了,我要做的就是在婚礼当天出现在礼堂里。
可我……却逃了。
在婚礼前夕。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甚至没有告诉秦妮,我一个人离开了F城丢下一切,孑然一身。
我知道周廷越肯定会找我,我也知道他会着急,想到上次我一声不响去找秦妮,他也是急的快要发疯。
大概没有人会想到我回了B城,那座生我养我的小县城。
上次回来的时候我都没有好好看一看,明明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可这座小城却仿佛没有什么大的改变,我依旧是用一辆电瓶车就可以花不了多长时间将整个县城逛遍。
我回到之前家里的地址,那里已经建成了一个大型的商场,我站在商场门口却没有进去,而是转过身往另一个地方去。
我待了三年的高中,这里承载着大概是我这一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却也有着最痛苦的一段记忆。
B城的冬天极冷,我将自己围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来找谁啊?”保安大叔将我拦在校门外不放行。
“我是10年哪一届的。”我小声的回答。
“回来探望母校啊?”大叔笑着问我。
我点了点头。
“你在这里登记一下,然后身份证押给我,现在学生在上课你不能进去,你等下课后再进去。”
我看了眼时间,距离下课时间也不过还有半小时,于是我先做了登记,将身份证递上去,然后乖乖的坐在保安室等。
“看你年纪轻轻,腿怎么回事啊?”
我低头看着自己那条受过伤的腿,笑了笑,“出了意外。”
“车祸啊?”大叔又问,见我点头之后摇头叮嘱:“你们小年轻,走路看手机哦,以后要注意嘞……”
我笑了笑没说话,手机已经被我关机了,但我想周廷越追过来应该用不了多久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着,下课铃终于响了起来。
我在学生出来后才走了进去,学校只是翻新扩建了一下,内里的一些设施变的更新了,操场也变得更大了……我一瘸一拐的走在路上,风吹过来有些冷,在冬日里待得久就会想要夏天,可真的到了夏天又会觉得冬天什么时候能再来呢。
那座废弃的器材室大概很多年前就已经被拆除了,而我只能面对着镌刻着图书馆三个大字的建筑微微出神,它仿佛在提醒我一切都已经过去,所有的事情必须向前看,不要沉溺在过去,更不要回头,只有往下走。
我离开了图书馆,宿舍楼前的那个篮球场还在,还有几个年轻人穿着T恤衫在打篮球,和裹着厚重棉衣我的格格不入,我绕过他们一个人走到远处的阶梯上。
我记得那时候周廷越,他总是喜欢坐在这里,而我总是偷偷的看着他,日复一日,直到有一天我被人使唤过来,他给了我的钱。
那时候……我离他很近,近到伸手就可以触碰到他,可我却怎么都不敢,如今他就在我身边,我却逃离了。
我低垂着眉眼,坐在阶梯上将自己缩成一团,心脏莫名的开始绞痛,如果我不逃开的话,或许今天已经站在礼堂里,接受了所有人额祝福,就像当初周廷越和江野一样。
我在阶梯上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路灯已经亮起,天空像是被盖上了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透不出一点光。
“谢斐……”
我怔怔地抬起头看着站在眼前的男人,他似乎没有生气,只是微微颤抖着朝我伸出手将我揽在怀中,“你如果不想结,那就不结。”
我吸了吸鼻子,小声道:“对不起……”因为我的怯懦让他又着急,也让他准备的那么多都前功尽弃。
周廷越吻了吻我的发顶,温柔的抚摸着我的后背,“永远不用和我道歉。”
我默默地将脸埋在他的怀中,终于感觉到一丝丝的温暖。
我们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一丝高扬的声音打断了我们的思绪:“哎……哥,能帮忙把球扔过来吗?”
我从周廷越的怀中抬头,同他一起看向滚到我们脚边的篮球,周廷越松开我,捡起篮球在地上拍了拍,然后将球扔给了远处的同学。
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十七岁的周廷越就站在篮球场的中央,他和我跨越了时间和空间四目相对,他抱着篮球笑着看向我,我轻声的呢喃着他的名字:“周廷越……”
“你知道我叫什么?”他微微失神。
“嗯。”我泪眼朦胧的点着头。
他有些好奇:“你呢?”
我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不可名状的哭腔,“谢斐……我叫谢斐。”
他看着我笑了笑,眼中满是温柔,“我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