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隐对着猫眼的方向笑了一下,门应声打开。
顾小北的站在门口,脚边偎依着一个放雨伞的黑色雨伞架。刚才被顾小北碰倒在地上的估计就是这个雨伞架。
“我看你一直没有收拾好,所以上来看看。”林隐自然知道,顾小北需要搬家,怎么可能这么快收拾好。他只是想要上来帮帮忙,顺便也想要看看,为什么顾小北不让他上来,“方便进去吗?”
林隐往里进了一步,顾小北抓住他的手腕。顾小北的力道并不大,却成功让林隐止住了脚步。
“不让我进去,为什么?你是有什么秘密害怕被我发现吗?”林隐扯了一下顾小北的衣服下摆。
如果是普通情人分开半年左右,两人之间还有不可湮灭的隔阂,情侣双方或许都会怀疑对方是否另结新欢。林隐给予了顾小北全心全意的信任。
与其说他是对顾小北的信任,不如说是对他自己的信任。顾小北从十二岁就和他认识,从小到大时常被放到他家里养着,尽管他就跟养小猫小狗一样,在周末小孩儿到访的那小半天抽空陪顾小北玩一玩。
但这些累积的时日,已经足够让他了解顾小北是怎样的人。他对自己教出来的人有信心,小北不是会纵欲的人,否则也不会在他离开的那两年里换上抑郁症。
要是顾小北想,他有更多更管用的方式去忘掉自己,比如重新找个恋人,或者将他林隐当成一个不讲信用又卑鄙的坏人。顾小北有许多理由将所有的责任和过错都怪在林隐身上,可是顾小北没有,顾小北将所有的原因归结在自己身上,因此才会闷闷不乐,心理负担过重。
抑郁的人,通常不会伤害别人,正是因为他们无法伤害别人,所以才只能将痛苦强加在自己身上。
林隐站在门口,顾小北固执地拉着他的手腕,不让他进到客厅,直到一声猫咪的叫声从卧室里传来。
小猫跑出来,步子像是走在消音的琴键上一样优雅,它的尾巴像柔软的缎带,被林隐的目光轻轻地扫着。
“你养的猫?”林隐的手搭在顾小北的肩膀上,脑袋靠着顾小北的肩膀,“它叫什么名字?”
恰巧这时孙夕夕从阳台翻过来,唤了一声小米的名字。小米眼睛一亮,就迈着焦躁的小碎步朝阳台去了。
孙夕夕穿了一件宽松的紫色卫衣,胸前是绚烂的涂鸦图案,脑袋上戴着一个黑色针织帽子,被染成棕黑色的长直发垂下来挡住耳朵——她看上去比之前要好很多,身体更丰腴,脸上也有了红润的气色。
“林叔叔!”孙夕夕一双美目愣了一下,随即那双精灵似的漂亮眼睛里露出欣喜,她丢下小米,箭步到林隐面前,激动之下就抱住了林隐,“我好久没见你了,听说你和小北分手了,你要不考虑和我在一起?我比小北成绩好,比小北漂亮,比小北乖巧懂事,我还会烹饪!”
顾小北啧一声。
这就是他不想让林隐进门的原因。
因为孙夕夕也回到了这边的房子,而孙夕夕总是突如其来地跳到他家的阳台来看小米,他保不准什么时候孙夕夕就会过来,所以就不敢让林隐上楼。
虽然这两个人,一个是已婚的女性,一个是喜欢男性的同性恋,他们看上眼的概率几乎为零。
“夕夕,你和小北住在一起?”林隐觉得很意外。
他帮助孙夕夕,只是因为当时看着顾小北和孙夕夕是好友,夕夕的父亲好赌,而夕夕又很努力,因此在他的能力范围内,将夕夕送到了美国治疗。
他送夕夕出国前,特意将夕夕接到他的公寓里,把他帮助夕夕的事情拟了一份合同,让夕夕翻阅。旁边有律师为这个十五岁的小女孩儿讲解。
夕夕一直表现得很冷静,就在林隐以为夕夕会放弃去国外时,夕夕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了。之后林隐去说服夕夕的父亲,又负担了夕夕的所有留学和治疗的费用。夕夕在能够有稳定的经济来源以前,她在国外的所有费用都由林隐承担。
这个承诺,哪怕是在林家出事后,都一直有效。林隐从不曾断过夕夕的费用,直到夕夕找到合适的工作,发来邮件告诉林隐后,林隐在给了夕夕一大笔安家费后,才断掉了一直以来的资助。
孙夕夕眼睛转了一圈,她鬼灵精怪地点头:“是啊,恰好我租的房子就在这件公寓的次卧,和小北哥哥的主卧是挨着的。”
撒谎不打草稿。
顾小北着急得想解释,偏偏人在着急的时候就嘴笨,顾小北许多话奔到了嗓子眼,就像许多粒大米堵在出口,全都倒不出来。
他着急之下,就直接扣着林隐的脑袋吻了。孙夕夕瞪大了眼睛,小米跑到她的脚边,她蹲下来捂住小米的眼睛。
林隐一直在推他,顾小北完全察觉不到。
一吻结束后,孙夕夕对林隐道:“林叔叔,就算你和小北哥哥余情未了,我还是可以做你的小情人。只要你喜欢我——”
顾小北握着林隐手的力气逐渐变大。
林隐开口:“好了,夕夕你别逗他了,他经不起逗,你又不是不知道。”
孙夕夕撇撇嘴:“撒娇鬼,粘人精,真是好命哦。”
顾小北无法反驳,他垂着脑袋,看着地板上缠着孙夕夕要零食的小米。他就是命好,才遇见林隐,被宠着,被护着,从小未经多少磨难,过得顺风顺水,因此他遇到了大的困难,才会束手无策。
孙夕夕和林隐在客厅里聊天,顾小北在卧室里收拾行李。他时不时装作倒茶的样子,从卧室里出来,顺便坐在林隐的旁边,赖着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