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摸了一把脸,感叹这张脸带来的好处真多。
“你接下来要去哪?”黎括问。
“回家。”
“那你陪我去趟表店呗,我爸爸生日快到了,你帮我参考参考。”
这个请求,闻凇意无法拒绝:“可以,往哪走?”
“那边。”黎括手指一伸。
没多久,两人就跨过了那条贫富界限分明的石桥。
迈下阶梯,往繁华处走,黎括还在喋喋不休,似乎在派出所蹲的那一个多小时,他憋得够呛。
走至璀璨明亮处,偶尔应答一声的闻凇意停下了脚步,没了动静。
黎括自顾自往前迈了两步,发现身侧人影不见了,他又倒退两步:“你怎么不走了?还没到.......”呢!
他看到闻凇意目光停留在橱窗里展示的胡桃色小提琴上,视线下移,金属标价表上标着:3000000
他倒吸一口气,心说,不愧是我兄弟,有眼光。
“你等着。”他没有问闻凇意要不要琴,会不会拉。而是推开玻璃门,走进店里,不消片刻,提着琴盒和小提琴出来了。
“给你。”黎括说,“你眼光不错,店员说这是出自名师之手,只剩最后一把。”
闻凇意错愕盯着他看:“你买下来了?”
三百万说刷就刷,有钱人都这么任性吗?
大概是闻凇意眼神太过奇怪,他瓮声说:“你......你看上的不是这把?还是不喜欢?”
“不是。”闻凇意接过小提琴,轻轻抚摸琴身,目光温柔如水,“喜欢,很喜欢。”
黎括陷在那声喜欢里,半晌没回神,心说,他妈还以为是对我表白呢。
“我曾经也有一把,我爸爸偷偷教我拉了半年,后来......被摔碎了。”
......
后来,那把被他偷偷藏了半年的小提琴还是被他父亲给发现,当着他的面,狠狠地砸在地上,他的Alpha父亲在摔碎那把小提琴后,俊美妖冶的面容上,出现了畅快的嫉意,他轻轻拍打年仅八岁的闻凇意的稚嫩脸颊,无情说:“你爸爸送的东西,我没有,你也不能有。凇凇,记住了吗。不想你爸爸伤心,最好还是别告状,他既然不肯拉给我听,那也没资格再教别人。”
爸爸回来,年仅八岁的闻凇意抱着摔坏的琴,委屈地垂着眼睫撒谎说:“对不起,我不小心摔坏了。”
他的爸爸明明很难过,但还是安慰他说:“没关系,爸爸再偷偷送你一把就是。”
但那个承诺,后来再没实现。
那是爸爸答应他,唯一一件没有办到的事。
......
小提琴的碎片仿佛仍旧铺散在地,闻凇意垂眸,落在了手上这把,他握着琴弓,笑着说:“我的那把比较便宜,才二十多万,跟你这把没法比。”
“现在的物价跟以前没法比,二十多万在以前能干不少事。”黎括安慰完,说,“你拉一下试试,看是不是跟你以前那把一样。”
“肯定不一样,我那把是独一无二的,坏了就再也没有了。”他随意拉了一下,音色干净,确实物有所值,目光温柔看着黎括,“你想听什么?我拉给你听。”
“来一首你喜欢的。”黎括拎着琴盒和书包,找了个石墩子坐下,面朝着闻凇意。
“许多年没有拉过,有点生疏。”
“你就当你在对牛拉琴就行了。”
闻凇意笑了下,微微仰头,将琴架在锁骨,左侧下巴紧紧贴合腮托......
夏末初秋的街头,夜风徐徐融合在少年拉响的小提琴声中,少年身影融浸在街灯里,眉眼唇鼻被勾勒得非常清晰精致。
他闭着眼,嘴角微翘,浓密鸦黑睫毛在眼下描出一片阴影,衬得皮肤如雪。
拉琴的动作,标准有力,优雅端正。
绵长忧伤脆弱的琴音,却把黎括扯进了回忆。
......
他曾偷偷一个人跑去见他的Alpha父亲,对方见到他,眼里只有陌生,他牵着他的Beta爱人,温和地问他,是不是迷路了。
他摇头,天真而小声地喊了声父亲。
对方注意力全在爱人身上,茫然地问他:“小朋友,你说什么。”
但他的Beta爱人却听清了,目光复杂盯着小小的黎括,拉着丈夫的手,快步消失在黎括眼中。
从那以后,黎括再也没有去想念过他的Alpha父亲。
......
经过路人驻足,不受控制将手机镜头对准优美少年。
远处的路人惊艳于琴声,更倾心于少年长相,也纷纷往这边走来。
店员拉开了门,眼浮惊艳和惊喜,满脸陶醉。
一曲完毕,Beta少年睁开比夜空还美的眼眸,见周围聚集了不少人,有些不自在地避开那些目光,朝坐在石墩上的俊美Alpha望去,盈盈笑着问:“黎括,好听吗?”
黎括喉结滚了一滚,揉着发酸的鼻尖,心虚说:“很好听。”
路人鼓掌,起哄让闻凇意再拉一首不肯走,黎括眼锋扫过去,凶巴巴说:“拉个屁,这我专属琴师,赶紧散了吧,有的听就不错了,都不收你们钱。”
“切,有什么了不起。”
“好可惜。”
“小哥哥再拉一首嘛,真的好好听。”
不屑、惋惜、依依不舍,但路人在黎括的威慑下,渐渐散去。
闻凇意把琴递给他:“你觉得好听就好,但是这么贵的琴,不适合我。”
黎括把小提琴装进琴盒,浑不在意说:“送你了就是你的,你要是转身回去退了,我也不会拿你怎么样。”
闻凇意哑然片刻,怀疑黎括知道他把他送的手机和香水退掉的事。
“不。”闻凇意温柔看着琴,低声说,“它的价值不一样,我永远不会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