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不止,裴渡活像没抱过人睡似的,将闻凇意当成了个大抱枕,双臂绕过他腰身紧搂着他,一条大腿横亘在他下腹,半边身体压着他,被子被他踢到了床底下。
闻凇意有几秒是完全傻住的,他记得他入睡前,是一个人啊。
裴渡是怎么又睡到他身边来的。
但比起思考这种已经发生且毫无意义的问题,闻凇意更关心,他会不会感冒,他一旦感冒就很难好。
也许是旁边有个大火炉包围,他并没有觉得冷,也没觉得身体不舒服。
不知是不是入了深秋,快要迈进初冬,天色亮得愈发地晚,流淌进卧室的天光很淡。
他的手机搁置在床头柜,闹钟还没响,时间应当还有富余。
闻凇意小声呼出口气,轻轻拉开了裴渡手臂,去要把将他小腹压麻的大腿给成功移开时,手臂再度拢着他腰,收力地又往他怀里填了填角度,十分契合得贴在了一起。
闻凇意:“......”
十分契合的姿势,让闻凇意感受到了每个年轻人都会有的早晨反应。
他不敢再动,手腕曾经历过一次人间疾苦,他不想再来一次。
他睁着眼睛,看了看沉睡中裴渡,视线下移,落在了他穿的睡衣上。
触感柔软舒适,无骨缝制,别说一根线头,连标签都是缝在领子外头的。
闻凇意盯着标签品牌看了一会,承认是自己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牌子。
闻凇意家境很好,除了被他的Alpha父亲惩罚,在其物质方面,一点苦头也没吃过,更别提忍饥挨饿受冻这些离他很遥远的事情。
闻凇意离开宜蓝,除了桑引冗给他的一万块钱现金,什么也没有。
有时候,受到委屈时,他也有点后悔,不该任由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霸占他的家,抢占他的家产,害得自己一无所有。
但那只是一点点后悔,想法也只在一瞬间,因为他不想继承他父亲的任何东西,不想与他的父亲再有任何瓜葛。
所以,那些属于他父亲的财产,谁想要,拿走就是。
......
曾经我也是少爷,也不用穿脱线、起球的衣服,也从未因为钱发愁过。
闻凇意望着近在咫尺的标签,气得一口咬住,磨起了牙。
有点仇富。
越是需要钱,他越是仇富。
桌上的手机闹钟铃声突然诈尸,闻凇意还咬着裴渡睡衣标签,被吓一跳,眼睛睁得很大,忘记把标签从嘴里拿出来。
裴渡睁开惺忪睡眼,看着闻凇意,抿了抿唇,忍住笑,一本正经询问:“你干什么?肚子饿了?”
闻凇意大大方方吐出标签,埋怨说:“因为你不让我起床,我只能吃标签了。”他一把推开裴渡,起床走进浴室,拎着自己的洗漱用品,下到二楼。
裴渡心说,真是怪了,他竟然没有质问我为什么会又睡回三楼,梦游这个借口都准备好了。
.......
二十分钟后,两人按照往常,一起出门,一起在车上用餐。
也按照往常,吃完早餐,在半个小时车程里,两人各做各的事。
不一样的是,大少爷又加了一项——闻凇意身上不能沾染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
他讨厌闻凇意身上沾染任何人的信息素,除了他自己的。
闻凇意不喜欢被人这么控制,于是他没好气地说:“莫瑜的信息素是什么?好闻吗?他不是礼尚往来也给你安抚信息素吗?能不能让我闻闻。”
腺液提取的信息素,是可以被Beta闻到的。
裴渡觑他一眼,漫不经心说:“你没必要知道。”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闻凇意原本还想着,自己若是往身上喷有莫瑜信息素香味的香水,看看裴渡什么反应呢。
对于莫瑜信息素,裴渡一副拒绝聊天的冷淡态度。
闻凇意更加好奇了,打算去学校问问沈郁他们。
但试探出的结果,究竟是想要的,还是不想要的呢?
手指抠着皮缝,闻凇意陷入纠结。
他没再说话,脸朝着窗外,坐在左侧,光线晕染了他五官,漆黑的头发也踱上了一层金光,眉宇间几缕发丝垂落,遮住了他眼睛。
裴渡这才发现,闻凇意头发好像有点长了。
气氛莫名其妙,裴渡认为闻凇意不开心了,所以又开始不搭理他,用后脑勺抗议,裴渡抿了抿唇,片刻后,他问:“你问莫瑜信息素做什么?”
闻凇意脱口而出:“找同款香水喷啊。”
裴渡脑子停转了一秒,难以理解说:“谁喷?”
闻凇意:“我。”
“……”裴渡脸色变得很难看:“你不需要喷,你是个Beta,喷Omega的信息素香水做什么。”
闻凇意继续说:“你不是讨厌其他Omega的信息素吗?我喷上了莫瑜的信息素香水,你就不会闻到其他人的气息了。”
车窗外的风景从枯黄群山换到了繁华街景,裴渡也没表态。
小吴一言难尽地开着车,连呼吸声都放低了,感觉自己像在棺材里开车。
闻凇意等了良久,黑色眼睛再度转向窗外,心里某种坚定不移的信念,开始摇摇欲坠。
他摸了摸脸,勾唇,很快唇线抿直。
裴渡想了想,说:“不用喷,就算讨厌其他人留在你身上的信息素,也不会讨厌你。”
你是我的,怎么能沾染上别人的信息素,莫瑜的也不行。
尽管濒临的易感期,令裴渡对Omega的信息素极度渴望。
裴渡心肺顿时像堵上了团团棉花,呼吸困难,他忽而,轻轻说:“闻凇意,不要改变什么,你这样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