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叽叽喳喳,裴渡在这嘈杂的环境里说:“那你快去快回。”
闻凇意往理科楼走去,但他回了班级,只是把黑色毛衣脱下,叠整齐放在了桌面,穿着单薄的衬衣和校服外套,拎着小提琴,往另一个方向走,离开了学校。
经过保安亭的时候,保安还在看电视,愣了愣:“闻凇意同学,表演还没结束呢。你这上哪去?”
闻凇意说:“琴坏了,必须赶紧去修。”
保安不疑有他,掏出钥匙一边开门,一边多嘴问了一句:“你那花收到了吗?”
“花?玫瑰吗?”闻凇意联想到了教室的那一束。
“是啊,七中的黎括同学想要送给你,被裴渡同学截下了,两人在门口差点干起来。”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闻凇意垂眸,淡淡说:“我知道了,谢谢您的告知。”
“诶,甭客气。”
看着闻凇意从小门离开,保安又锁上了门。
......
走了一段路,闻凇意揉了心脏位置,仍旧觉得难受,时间来到九点,他怕耽误时间,就打了辆的士,报了地址。
车上,闻凇意深吸呼了口气,给黎括打了电话。
对方很快接通,语气有些遗憾:“凇意,抱歉啊,没去看你表演。”
闻凇意忍着鼻腔酸软的刺痛,小声说:“我也很抱歉,琴坏了。”
“坏了?没事,坏了就坏了,还可以修嘛。”
闻凇意终于憋不住,哭了出来,嗓音破了调:“修了也没法恢复如初。琴弦断了,裂痕斑驳,已经碎了,再也没办法完整了。”
黎括听他一哭,立马慌了,安慰说:“那我重新找人做一把,一模一样的。”
闻凇意还是哭,对着手机哭得一塌糊涂,哭了好一会儿,手机仍在通话中,闻凇意鼻尖红通通的,鼻音很重地说:“我爸爸答应了会重新偷偷送我一把,可他没有做到,他骗了我,黎括,你会骗我吗。”
闻拂雪明明安慰他,说还会再送他一把,可他的承诺没有兑现。
他只能装作不在意,假装忘记了。
明明闻凇意说的骗,是指小提琴,黎括无比心虚。
黎括握着手机的手心出了汗,他换了一只手贴在耳畔,停顿了几秒,他说:“我们是朋友,我怎么会骗你。你在哪,我去找你。”
闻凇意不肯说:“我不知道,我想要一个人冷静会,我会把琴修好还给你的。”
挂了电话,闻凇意把脸贴在了琴盒上,司机看不下去了,安慰说:“小同学,别那么伤心,有些东西虽然有了裂痕,但至少还在啊,不要在意失去什么,尽全力留住想留住的才最重要。”
闻凇意失落说:“不一样了,我想留的,尽全力也留不住。对别人来说,我最重要的东西无关紧要,即便毁坏了,也没关系。没有人会在意我。”
“怎么会没有人会在意你,你刚才打电话诉委屈的人呢,你肯打电话,说明对方很在意你。”
闻凇意抬起头,眼底发红。
仿佛被一语梦中惊醒,他摇摇头,沙哑的声线低得只有自己听得见:“不是,他们在意的,只是和我长得像的那个人,没有这张脸,我什么也不是,我只是他们斗气、利用的工具。”
今晚的结果,就是黎括想要的。
黎括骗了他。
坦诚相待,他只得到了欺骗和伤害。
......
黎括凭感觉,来到了那家小提琴门口。
果然见到闻凇意孤零零坐在那家小提琴门口的石墩上,低垂着脑袋,两手空空。
黎括喘了口气,走近他,店门快打烊了,店员似乎是从没见过琴坏了把一个大男生哭成那样,从里头时不时将担忧的视线落在闻凇意身上。
店员对两人还有很深的印象,见黎括来了,连忙推开挂着风铃叮铃哐当的玻璃门,对黎括说:“国内暂时修不好,需要快递出国维修。来回至少要两个月左右。先生,您暂时先带他回家吧,他哭得很伤心。”
黎括打发了店员,在闻凇意身旁的一个石墩坐下。
闻凇意抬头看了一眼他,眉眼哭过,红通通一片,看起来糟糕极了,黎括心脏不自觉疼了一下,他想伸手去摸摸他那双哭红的眼睛,又想安慰他别哭,一时间,不知如何做。
倒是闻凇意重新低垂眼睫,以往见黎括总会下意识弯起的唇角再也没有弯起,他一个人,仿佛坐在了世界最孤独的角落,被人抛弃了无数次一般。
“黎括,对不起。”
黎括低低应了一声,干涩说:“不是说好了,朋友之间,不需要说谢谢和对不起吗?”
“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的东西,我以为长大了,就能保护好自己想要的东西,但很可惜,我办不到,我太没用了。”
黎括突然就明白了,闻凇意因为那把摔坏的琴,带入了小时候那把被他父亲摔坏的琴,没想到还能被摔第二次,就好像他破碎的童年怎么努力、怎么弥补、怎么挽救......
都无济于事。
黎括有点后悔把琴硬塞给他,让他承受这么重的伤害,有点后悔利用小提琴来达到目的。
喉咙一阵哽咽,有什么坏情绪堵在嗓子眼,好半晌,黎括说:“你很厉害,在我眼里,你很厉害。”
闻凇意听了,站起来,扯出了一点点笑意,说:“谢谢你的安慰。”
他逆着光,身影在黎括看来有几分模糊,轻缓的嗓音仍旧带着颤:“黎括,我知道你待我不同,也是因为我和莫瑜长得像。说起来,我因为这张脸,沾了很多光。”
他说了这一句,默然须臾光景,又继续说:“但我也因这张脸,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