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林研却不给他任何确认的机会,毫不犹豫地回到房间里,关门落锁。
顾成阳站起身来,直直地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许久后,他忽然笑了起来。
他知道林研就是这样一个人,即便身体瘦削羸弱,却总是挺直着腰板,骨子里就带着一股他所没有的骄傲,在任何事情上都绝不会低头,耀眼得让顾成阳窥探一眼都望尘莫及。
顾成阳觉得林研应该一直这样骄傲下去,他要守护林研的骄傲,哪怕让他付出一切都在所不辞。
清醒过来的时候,顾成阳摸了摸自己依旧疼痛的脸颊,觉得自己就像个无可自拔的受虐狂。哪怕林研总是对他恶言相向,他也毫不气恼,只要林研在他面前展露出一点点心软和动情,他都会欣喜若狂,然后心甘情愿地为对方付出一切。
这种情感一旦在心里生根发芽,便再也覆水难收。
林研第二天早上开门的时候,发现顾成阳靠在门外的墙边睡着了,像是一整夜都睡在了那里。
林研走过去用脚踢了踢他,把他叫醒:“喂,别在这儿睡,冻感冒了可没人照顾你。”
顾成阳醒过来后迷瞪了一会儿后就站起身,坚硬的地板和墙面硌了他一整夜,起来的时候腰腿一阵酸痛,他皱着眉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把自己搞得这么可怜,”林研看着他这副样子,暗骂了一声,“搞得像是我虐待你似的。”
“没…没有,”顾成阳低头笑了笑,对林研说:“你饿吗,我下楼去给你买早饭吧。”
林研无声地点了点头,就径直走到电脑边上坐下,不再去看他一眼。
等到顾成阳把早饭买回来,林研已经在做歌了,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顾成阳自觉地走到沙发上坐下,没敢去打扰他。因为顾成阳知道他在专注做歌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否则免不了发一通脾气。
顾成阳买了两份煎包,等他在沙发上吃完了自己的那份,那边监听音响里的声音才戛然而止。
林研没说话,拿起筷子吃了起来。散落的头发时不时会吃到嘴里,林研索性把它们都别到了耳后。
自从来到C城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剪过头发,如今已经长到遮住了耳垂。
然而洗过后的头发蓬松柔软,没一会儿又从耳后滑落。
林研吃着煎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看向顾成阳,问:“有皮筋吗?”
“啊?”顾成阳迷惑地眨了眨眼,他作为一个男生显然不会有这种东西,“……没有。”
林研不再去看他:“算了,问你也是白问。”
看着林研还在不屈不挠地和头发做斗争,嘴里还一直骂骂咧咧个不停,这副抓狂的模样让顾成阳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林研再一次看向他,顾成阳立刻收起了笑容。
林研没注意到他的神情,再一次问他:“那剪刀总有吧?”
顾成阳惊讶地瞪大了眼,等到他意识到林研要做什么的时候,对方已经先一步从茶几下面拿到了剪刀,正准备对着自己的头发剪下去。
顾成阳立刻眼疾手快地从他手里夺过剪刀。
林研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悦。
顾成阳慌忙地解释道:“没有皮筋……但有别的东西!”
他小心翼翼地将剪刀收好,从茶几下面拿出一盒喜糖,抽出绑在上面的丝带,对林研说:“这也可以的。”
这盒喜糖是当初赵伟订婚时送给他的,如今他的那个未婚妻还每天举着横幅和遗像,在他之前工作的仓库门口讨要说法。
林研没说话,给了他一个默许的眼神。顾成阳于是挪到他身边,用那根丝带将他的头发低低地绑在脑后。
红色的丝带垂落在他的后脖颈,失去头发的遮挡后,那张精致的侧颜就显露出来。
他是那种趋向于中性化的长相,还未完全长开的五官同样立体精致,鼻梁挺立,乌黑浓密的睫毛弯曲着自然垂落,像是漂亮的瓷娃娃。
顾成阳盯着他的侧脸,愣愣道:“你真好看。”
他感觉自己像丢了魂,连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知道了。
林研埋头吃着生煎包,闻言立刻噎了一下,抓起旁边的水瓶猛灌了两口。 顾成阳立刻凑上去拍他的背,“你没事吧?”
喝完了水,林研就把顾成阳从自己面前推开,眼底露出厌恶的神情:“恶不恶心啊你,我又不是女的!真是…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顾成阳沉默了很久,最终低低地说了句哦,就没再说话。
林研吃完了煎包,将吃完的餐盒丢进垃圾桶,忽然瞥见顾成阳手上的伤口。
昨晚被破碎的酒瓶划伤的地方没经过处理,现在已经结痂起了脓。
林研坐到他身边,伸出手按了按那个伤口的位置。
顾成阳立刻疼得把手缩了回去。
林研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一股强大的压迫感,他一字一顿地对顾成阳说:“别、动。”
顾成阳不知道林研要做什么,只是顺从地把手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这一回林研直接用指甲抠下了伤口上的血痂,用力往伤口深处按压,鲜红的血液很快就从裂缝处冒了出来。
顾成阳疼得皱眉,手也止不住地颤抖着,却不敢再把手缩回去。
林研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片刻不停地蹂躏着那个伤口的地方,他的手指上很快就沾满了顾成阳的血。
他还明知故问地看着顾成阳:“疼吗?”
顾成阳不得不点头:“……疼。”
林研于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这就受不了了?你也太差劲了吧。这样的疼痛还及不上我能承受的十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