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开塑料袋,里面的药和四年前林研吃的那些出入不大。那几盒药上贴的标签显示,林研上回去医院配药的时间是一个月前。
不过分地说,顾成阳过去对这些药物的名称、剂量以及副作用的了解,到了几乎倒背如流的程度。
精神类疾病不会这么快痊愈,所以对于林研如今还在吃药这件事,顾成阳并不意外。但只要按时吃药,定期复查,减少外界的刺激,也并非没有痊愈的可能。
四年前顾成阳离开C城那会儿,林研的病已经得到了很大的好转,发作的次数很少,服药的剂量比第一次去医院检查时减轻了很多。甚至最后一次复查医生还说他有很大几率能康复,可以不用再吃药。
以至于那年分手的时候,顾成阳曾天真地以为林研让他离开说的那些话不是气话,也不是受躁郁症影响,是经过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
他以为林研是真的不需要他了。
怀着侥幸心理,重逢后顾成阳不止一次地祈祷林研如今不再受疾病困扰。
可看着原模原样的药物,以及他这段时间反复无常的精神状态,顾成阳的心里陡然一沉。
当他拆开其中一盒时,却发现里面的药物只少了不到四分之一,远没有到一个月该有的剂量。
他切实地体会过擅自停药会有怎样的危害。
下一秒拿在手里的药被人不由分说地夺了过去:“没人教你不要乱动别人的东西吗?”
林研刚从浴室出来,他把头发盘了起来扎成低低的丸子头,额前垂落着几根头发洗澡时沾上了水,湿哒哒地贴着脸颊。
顾成阳问他:“你今天是不是还没吃药?”
林研将那袋药塞进了床头柜的抽屉里,露出毫不在意的神情:“吃了药还怎么和你上床。”
夜色正浓,没有完全拉上窗帘的窗口露出漆黑的一角,正月的夜空里既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林研不去管顾成阳蹙得更深的眉头,面无表情地将他推到床上,很快便开始宽衣解带。
这一次顾成阳一反常态地握住他的手腕,制止了他的动作。
纤细的手腕很轻松就能被掌掴,顾成阳意识到他比十月份第一次重逢时好像还瘦了些。
林研尝试挣脱却发现无济于事,便瞪了他一眼,遭来了对方的问话:“你多久没有按时吃药了?”
林研并没有回答,依旧在试图挣脱禁锢,他低声冷冷喝道:“关你什么事。放开我。”
顾成阳盯着他,眼底只有迫切的恳求:“告诉我,好不好。”
林研这一次擅自停药或许可以追溯到那场UFUN跨年音乐节的前夜,那段时间林研明显能感知到自己处于某种轻度躁狂的时期,对于吃药产生了极度的抗拒。停药期间虽然偶尔会出现短暂的躯体化反应,但林研在这期间大部分时间里精神都异常专注,甚至还为Panda与佩奇这两人录完了新专辑里的大部分曲目。
林研渐渐不再反抗,索性屈起腿,整个人坐到了顾成阳身上。顾成阳松开了手,任由他搭着自己的肩膀。
“精神类药物的副作用和戒断反应一模一样。我吃或不吃没有任何区别,我对我的身体很了解,你不用担心我会死在你床上。”
顾成阳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告诉林研:“戒断反应和药物副作用是两码事,别拿生死开玩笑。”
林研看着他的眼神,那漆黑的眼底谈不上是心疼,更多的可以说是责怪。
责怪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还是责怪他这样轻浮随便地和人上床?
可这副残缺羸弱的身躯,连他自己都不在乎,也瞧不上。
顾成阳不会明白,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包括自己的生命。所以事到如今他不想再看见顾成阳还对他露出这样的神情。
他宁愿被憎恶,也不想被可怜。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在担心什么?觉得我满足不了你?”林研大口喘着气,顿了顿,提高了音量,“没关系啊,你不满意我不要钱不就好了!”
顾成阳搂着他的后腰,安抚道:“林研,别说了,你现在需要休息。”
“休息个屁!”难以自抑的情绪让他的手都颤抖起来,“你是在可怜我吗?我求你了,别这样看着我。明明恨我恨得要死了,却还这副假惺惺的样子,不觉得恶心吗?”
“没有,我不恨你,”顾成阳握住他颤抖的手,缓缓摇头,“自始至终我都没有恨过你。”
“……”
林研已经不想再跟他说下去了,企图转移注意力。他伏身紧贴着顾成阳,身体随着重力慢慢滑落,隔着布料他伸手触摸,随即笑了起来。他跪坐着弓下腰,直至脸颊几乎要紧贴到那个部位。
顾成阳恍然意识到他想要做什么,立刻推开他,脸上带着一丝不可置信:“你要干什么?!”
林研轻笑:“干什么。当然是给你提供全套服务了。”
无论是过去还是重逢以来林研从来没有为顾成阳做过这种事。过去对于林研来说屈居人下已经让他很不舒服了,更遑论让他做这种卑微讨好的事情。
顾成阳松开了手,声音有些发抖:“……我不要你这样。”
林研垂下眼,再次尝试了几次,都被顾成阳强硬地拒绝。他只能遗憾地眨眨眼:“我以为男人都会喜欢这个,没想到你不喜欢啊,真是可惜。”
顾成阳的脸色并没有他预料的那么难看,这让林研感到无趣。下一秒顾成阳不由分说地将他脱下的衣服扔到了他的身上。
“衣服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