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禅院甚尔现在被称为天与暴君,受无数人尊重。可在他年幼时,对于以咒术血脉为第一传承的禅院家来说,咒力匮乏的人,只是一条可有可无的家犬罢了。
不开玩笑的说,谁要是有他那样的过去,别说不怕,恐怕还没长大就已经被逼得崩溃,疯了不知道多少次。
当然,禅院甚尔也不觉得自己现在有多正常,圈子里的人称他一句“疯犬”,也不是没有道理。
谁能想到,这条疯犬有朝一日,也会为了讨心上人一笑,玩这么幼稚的把戏呢。
这次重逢后,禅院甚尔明显感受到,天宫奏乡和过去截然不同的气场,不仅是身体上的变化,更多是来源于他的心态。
过去,天宫奏乡为人虽然称不得冷淡,也算不上热情,但行为处事,明显是被规束在了某个模式里。以他们在新加坡的第二次见面为例,这人明明已经厌恶极了自己,却强撑着不适感和他相处,甚至到最后,都要逼得他先出手决裂。
当时禅院甚尔是局中人,没想过,也没去想天宫奏乡行为背后的深意,但自从两人分开后,二人每一帧相处都像印在了他的脑子里一样,被时时翻出来品味,而越是回忆,他就越发觉——天宫奏乡,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率性。
但今天不一样。
更具体的变化禅院甚尔也说不上来,他只是觉得天宫奏乡......似乎变得开朗了一些?
应该能说是开朗吧?或者说,更像能表达出“真正感情”的人类了。
禅院甚尔暗暗瞧了他一眼,心想,也不再对我这么凶了。
这么想着,他忽然升起了一股满足感。
不管天宫奏乡过去的人生里有谁存在,现在正在见证他变化的人是自己——禅院甚尔。
“?”
天宫奏乡看了眼不知道在乐什么的禅院甚尔,收回视线,向小林奈绪走去。
忽然,一股不太妙的感觉传来,天宫奏乡回头,看到的只是漆黑一片的过道。
“怎么了?”小林奈绪问。
“没什么。”天宫奏乡摇头道,心里却一沉:不,这种感觉是......
他转头看向禅院甚尔,禅院甚尔仿佛看出了他在想什么,点了点头,回应了他的猜测。
果然。
天宫奏乡心道,他受伤以后,不但身体变得迟缓,不能动用异能力,而且对于诅咒咒灵的感知也变弱了,除非是遇见了实力特别强劲的咒灵,否则他就像普通人一样,什么都看不到。
而刚才之所以能叫住禅院甚尔的动作,完全是因为两年前在武装岛,他亲眼见过他出手时的样子,记下来了而已。
天宫奏乡沉默了两秒。
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看不见咒灵的身影,却能感受到拿份浓烈的恶意,这代表这只咒灵暂时还没有来到他们身边,但也昭示了它的实力,即便没有来到附近,也能锁定猎物。
天宫奏乡一边估算着双方的实力,一边回忆总控台最先说的路线,思考应该如何带小林奈绪撤离。
他虽然不是咒术师,但也听说过,部分诅咒会对自己看上的猎物释放恶意,以他目前的感知来看,自己八成是被这只诅咒盯上了。
“啪。”
天宫奏乡的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想什么呢?”禅院甚尔语气轻松道,“别露出这样的表情嘛,不是有我在吗?”
“你们在说什么?”小林奈绪回头看着两人。
“没事。”这次说话的是禅院甚尔,他一本正经道,“突然觉得还是游客有意思,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
“咦??”没想到这么突然的小林奈绪。
禅院甚尔只对天宫奏乡感兴趣,至于小林奈绪听到这番话后是什么反应,就不在他的思考范畴之内了。
他两指并拢按在唇上,朝天宫奏乡做了个飞吻:“一会见。”
天宫奏乡:“......”
这个人总有办法做出超乎他想象的事。
似是想到了禅院甚尔一会要去做什么,他嘴唇动了动:“注意安全。”
没想到还能得到一句嘱咐,禅院甚尔愣了一下,忍不住笑了出来:“有你这句话,哪怕前面是死亡我也会活着爬回来。”
本来带了点沉重的氛围被他这句话彻底粉碎。
天宫奏乡摁了摁额角:“那倒也不必。”
两人转身分开,天宫奏乡带着小林奈绪离开,禅院甚尔则转身返回。
回头看了一眼他离开的方向,小林奈绪奇怪道:“那不是来的地方吗?天宫君的朋友为什么往回走?”
天宫奏乡:“谁知道呢,不管他吧。”
小林奈绪:“噢?噢......”
总觉得有点奇怪诶,这两个人。
......
确认自己已经完全消失在天宫奏乡的视线里后,禅院甚尔带着笑的表情一下子消失,嘴唇抿成一条薄线,手指掐进掌心,额角有青筋暴起。
那只诅咒,竟妄想对他的人出手——
不可饶恕!
绝对,不可饶恕!
这一刻,天与暴君的怒意仿佛有了实体,踏出的每一步都带有雷霆之意,让众多潜伏在黑暗中的咒灵都为之胆颤。
突然,禅院甚尔露出了锐利的眼神,他的身影蓦然从原地消失,鬼屋监控上的屏幕一花,随即泛起雪花,守在总控室的工作人员奇怪道:“怎么没信号了?”
“是不是坏了?”另外一人回答,“最近不知道怎么的,电压不稳,很容易花屏,一会就好了。”
“这样啊,那等等看吧。”
总控室内无人起疑,而这一边,禅院甚尔屈膝踩在墙边,伸手用力往下一拽,顺着他的动作,一只巨大的黑色生物被他从天花板上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