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鸢色的眼眸中尽是漠然与深不见底的虚无。
听到织田作之助的问话,[太宰治]张开了嘴——脸上的绷带巧妙地在这里留了合适的缝隙。
但他只是张了张嘴,终究没说出任何话语。
于是织田作之助见状追问:“你认识我吗?为什么倒在我家门前?怎么受的伤?”
啊这……他是被我给踹进来的……
桐叶心虚地移开了眼睛。
不会吧?这里的情况该不会原本不是捡宰日吧?只是因为她不小心把路过的[太宰治]踹进了织田作之助家里才造成了这种局面?
织田作之助:“不想说的话也没事。但是不治疗就把你放置不顾的话,你会死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太宰治]不说话。
“是治疗你,还是把你丢出去,由我决定。既然你不说话,那么你就没有决定权。就这样没有问题吧?不同意的话,就说话。”
[太宰治]沉默注视着织田作,随后安静地移开视线闭上了眼睛。
织田作之助:“是吗?那我就随意了。”
听到这里,桐叶表情变得古怪了起来。
等下,这个走向是不是……有点熟悉?
她开始感到不安了。
*
事实证明,这种不安还是很有必要的。
在接下来的半天时间里,[太宰治]就像一条濒死的鱼般安静。他躺在床上既不动弹也不说话,除了吃饭连翻身的动作都没有。
有时候织田作会和他搭话,他连眼珠都不往这边转;有时候织田作会移动他观察他的伤口,他任人摆布毫不反抗。
观察许久的桐叶表情逐渐沧桑——
不是吧不是吧,她明明记得捡宰日里太宰拿港口黑手党身份威胁织田作,拖着重伤的腿在地上阴暗爬行,还被嘴上说着害怕行动却无比嚣张的织田作捆成了毛毛虫来着……但就算是这样,太宰的小嘴也一直叭叭个不停,直到把自己念得嗓子都哑了才被迫投降。
所以现在这条不露脸不出声的哑巴鱼是怎么回事啊?!就算她提前把太宰治踹到了织田作面前,太宰治也没道理性情大变啊?
桐叶捂住了脸:“所以这个肯定是beast线吧……我的老天爷……”
Beast线的剧情比较刀,她看的时候走马观花,看完也没记住多少东西,只记得当时的太宰治已经获得了“书”及平行世界的记忆,整个人压抑得不行。他好像是设计了什么套娃式阴谋让织田作误以为自己是针对他的敌人,在心底把港口黑手党的“太宰治”列为了敌人。最后太宰一番操作,把织田作弄到了武装侦探社去。
最关键的是……桐叶放下手,她想起来了一个画面——
B线的捡宰日里,太宰治最后在车站劝织田作去武装侦探社时是露面和对方交谈的,而明明已经捡过太宰的织田作却没有认出这个人,只是问出了“我是不是在哪里遇见过你”这种话。
桐叶凑到床边,盯着这个满脸绷带的死鱼[太宰治]幽幽说道:“合理啊,非常合理。”
把脸全部挡起来再坚持不说话,之后换身装扮,那织田作认不出他不就顺理成章了吗?!
“可恶,为什么刀子它非要追着我跑?!”
桐叶不爽地放下手机撸起了袖子!
失策了,刚才应该趁这家伙昏迷多踹他两脚!你个发刀的混蛋!
“呵,给我玩套娃计划是吧?我特喵地现在就把你个小青花鱼给扒光,我就不信织田作之后还能认不出你来!!”
躺在床上装死的[太宰治]忽然感到了一阵没来由的心悸,原本了无生趣的眼睛睁开,眼珠往四周转了转。
就在桐叶丧心病狂要对一无所知的[太宰治]下手的前一秒,织田作从隔间走过来的身影让她动作一顿。
他手里拿着几卷绷带,坐到了[太宰治]身旁。
看着[太宰治]脸上灰扑扑还沾染着发黑的血液的脏绷带,他没多想地就伸出了手。
然而床上一向对织田作之助的摆弄毫无反应的[太宰治]此刻却像是一只应激的猫咪,猛地伸出手抓住了织田作之助的手腕!
织田作对他的反应稍显意外。
但既然说过“你没有决定权”这种话,织田作当然就不会轻易依从对方的任性——他平静地和[太宰治]对视,同时伸出另一只手去够[太宰治]脑袋上脏污的绷带。
就在[太宰治]迅捷地伸出另一只手去阻拦织田作的时候,他忽然察觉手腕处的衣袖传来了一点阻力,从出现到消失快得像是他的错觉——但这不可能是错觉——就在这分秒之间,织田作之助已经将手放到了他的额间,勾住了他脸上的绷带!
[太宰治]原本平稳的心跳因此时的意外猛地加快了!他骤然睁大了眼睛,无视伤口的崩裂极快地攥住了织田作勾着绷带的手腕!
但那种力量再次出现了——
就在织田作勾着绷带的手被[太宰治]用力拽下来、手指将要离开绷带的那瞬间,头发与绷带间即将合拢的一丝缝隙里猛然强势地扒进来一只手!这只手在瞬息间大力出奇迹,毫不犹豫地就将脑袋上的绷带整个扯了下来!
绷带扯下来的动作坚定又粗暴,[太宰治]整个上半身都被带着甩到了一旁!要不是织田作手疾眼快地将他拽住,他大概会像一只被猛抽了一鞭子的陀螺般一头扎到地上,当场离开这个见鬼的世界!
织田作和突然被迫坦荡露脸的[太宰治]面面相觑了片刻,然后双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红发男人将[太宰治]扶着坐了起来,一向寡淡的表情此刻饱含歉意,他诚恳地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是因为这个……总之,是我失礼了,我帮你换新的绷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