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亦眉终于回来了。
也不知道白亦眉是在忙什么,大部分时间其实是不在旅店的,不过她开了长期的房间,屋子还是一直给她留着。
贺立舟站起身,伸个懒腰,“好,我知道了,你辛苦——盛居的情况怎么样了?”
班和风还在想着白亦眉,总觉得此人有些面熟,但却想不出来在哪里见过,听到贺立舟问他,也放下这个问题,只当是某个副本里遇到过。
“现在头疼的次数很明显有减少,我觉得是情况好转。”
班和风谈起这个,颇有些兴致,“不知道你看过没有一种说法,精神力其实是可以成长的,只是很痛苦,而且平时也没有这个机会,我觉得盛居倒是很像那种情况,也许还因祸得福了。”
贺立舟已经把心理预期设置到最低,以免后面情况不好更加失望痛苦,听了这话也没有波澜,“安全度过这一关就好。”
班和风撇了嘴,“行吧,你下去吧,我今天给盛居的次数已经完成了,回房歇着了哈。”
贺立舟走到楼下,白亦眉正等在大厅的沙发上,一会站起来一会坐下,焦急踱步,看到贺立舟出现,她快步上前,“我得知白秋良的行踪了,他刚刚出现在了某个副本里,我打算立刻跟进去,也许会有什么残留的线索,如果十天之后我还没有回来,你就去虚无中转大厅,找到我的店,进去有东西留给你。”
白亦眉语速飞快地交代完一切事情,“我现在立刻进入副本,必须要在白秋良之后的第一批,没时间找其他人了,于是过来求助你——千万记住,十天之后我还没回来的话。”
贺立舟看她焦急,并不追问什么,很干脆地点了头,“我知道了,你快去快回,到期之前我不会过去。”
白亦眉很信任贺立舟,挤出一个微笑,下一秒消失在原地,已经进入了副本。
*
如杨皖河所说的,男人正是在第二天上午醒来,他睁眼看到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屋顶,怔愣住。
直到贺立舟端着药走进来,才发现他已经醒来了。
贺立舟:“醒了!”
其实他心其实一直提着,旅店里有两位重病病人昏迷不醒,这无形中让大家都有些压力,而如今先醒来一位,就好像开了一个好头一样,也许盛居也就跟着,很快醒来了。
对方认识贺立舟,见到贺立舟之后也就什么都明白了,牵扯嘴角,努力露出一个笑,“谢谢贺老板。”
贺立舟放下药碗,摆摆手,“我并没有出什么力,就连药也是杨院长配出来亲自熬好,才让我端来喂给你。”
他想到对方也许不认识杨皖河,又介绍杨皖河,这期间男人一直安静听着。
贺立舟简单说完之后,药的温度也差不多,于是端给男人,看他喝下。
男人恢复了些精力,现在也有了说话的力气,开口叫住就要离开的贺立舟,“我叫孔承平。”
……
孔承平是很普通的大众中的一员。
他过着中规中矩的生活,上学时是班里的中等生,一路普普通通地考上了普通大学;工作后是公司里的透明职员,他嘴笨不会讨好领导,只知道默默做完自己的分内工作,长时间下来,大家似乎都已经遗忘了他这个人,他是很不显眼的一个人了。
结婚娶了同样普通的妻子,不过妻子是谈了很多年的女友,两人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已经谈不上多么热烈的恩爱,但日子温馨,现在想来也是很怀念家里的琐事。
婚后五年,两人迎来了新生命,是女儿。
孔承平并不重男轻女,他很喜欢很疼爱女儿,愿意和妻子一起,把女儿养成最鲜活最美好的样子。
到此时为止,他的生活是亿万人里很不显眼的,寻常,但也幸福,而他就是这时候进入了无限流游戏。
那天是要去接女儿下兴趣班的路上,兴趣班很近,就在小区楼这条街,走路只需要十分钟。
但这次孔承平没有和以往一样走路,他骑上电车,却忽然感觉一阵晕眩,他没有低血糖那些毛病,那一刻,他回忆了无数种情况,脑子里剩下的唯一一个念头,只有摸向了兜里刚刚拿到的购买凭证。
他升职了,兜里是刚刚给妻女准备的小惊喜,然而买了之后还没有来得及去取。
*
贺立舟被他叫住,回了头,但孔承平却许久没有再说一句话,贺立舟看到他眼神里强烈的情绪,眼眶也忍不住一红,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但是贺立舟轻轻点头,轻声承诺:“我记住了,孔承平。”
孔承平听到这句话,却露出一个笑容,这时候他不是玩家,也不是客人,他是孔承平。
进入游戏这么多日子了,孔承平一直没有遇到过亲朋好友,也许算是一件好事吧,但同时,他也慢慢就要忘记自己是谁。
他是孔承平。
他的妻子还在等着他回家。
女儿还在等着他去接。
他低头看向自己握住不知有多久的购买凭证,皱巴巴的,沾着血,忽然掉下很大的两颗眼泪。
谁会不想家呢。
幻境
白亦眉回到旅店是在两天后,这次回来,她神色变得有些冷淡,气势迫人,和最初认识时简直是两个人一样。
她看到贺立舟过来,缓了缓脸上的表情,看着没有那样严肃了,又见贺立舟想要开口,于是她率先发问:“盛儿怎么样了?”
不知道是被她带偏还是无意纠结,贺立舟没有继续问自己的疑问,而是顺着白亦眉的话,回答道:“还是没醒,不过班和风说就要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