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这样不小心?”谢拂惊闻动静,就放下了手里的活儿,走上前不由分说抓住了小徒儿的手腕,可这手跟滑腻的鱼儿一样,挣扎着往外蹦,他眸色一沉,“不许乱动!”
曲京元不想和他有肢体接触,又因为被仇恨裹挟,不愿意听从,反而更大力地甩手。
可谢拂的手劲明显比裴苑还要大,曲京元顿时只觉得手腕骨剧痛,简直比刚刚捣到了手指更疼,不受控制就发出了一声呜咽。
与此同时,谢拂抓过他的手,仔细端详片刻,蹙眉道:“有点肿,指甲也有点脱落。”
看起来挺严重,指甲盖底下紫红一片,几乎要渗出血来。
早知道小徒儿这般笨手笨脚,就该让他去画符,留裴苑下来捣药。
谢拂无奈地叹了口气,修长白皙的手掌,在灵力的萦绕之下,轻轻包裹住了曲京元受伤的手指,不过片刻,刚刚尖锐的刺痛感,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再松开时,基本上恢复如初了。
好神奇!
曲京元愣了愣,抽回手,对着光仔细照了照。真的一点都不疼了哎。
“做事要专注小心些,捣个药都能伤到手,你怎么如此笨?”
此话一点训斥和埋怨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有点隐晦的心疼,谢拂见他没事了,也没让他继续捣药了,但不可能什么事都不让徒儿做,谢拂就让他帮忙打下手,时不时递药啊,或者剪刀,药臼之类的东西。
甚至是一条五彩斑斓的活蛇,谢拂需要取出蛇胆,配上几味药材,捣碎成泥,再小火煮沸,分出去给村民喝,一能彻底清除身上残留的尸毒,二则,也能预防瘟疫的滋生。
曲京元可不管这么多,一心一意和谢拂对着干,故作笨手笨脚的,一直在旁边捣乱,不是弄错了药材,就是在递剪刀的时候,故意把刀尖狠狠往谢拂手上戳。
可每一次谢拂都能轻松避开,哪怕他弄错了药材,也一点不冲他发火,反而一边继续手上的事,一边教他怎么区分药材。
语气温和,又耐心。
如果不是两人之间隔着血海深仇,曲京元真的会很喜欢和谢拂这种人交朋友。
在取蛇胆时,曲京元为了让毒蛇咬谢拂,故意上手帮他抓住蛇。
不知是他运气太差,还是真的笨,那蛇不仅没咬到谢拂,反而咬到了曲京元自己!
曲京元非常挫败,脸上灰蒙蒙一片。
谢拂抓起刀子,要在他手背上的伤口处,划十字,然后逼出蛇毒,一抓之下,感觉徒儿小手冰凉,怪可怜的。
第十六章:误打误撞跟蛇挤一个被窝
“可是师尊,我看别人逼出蛇毒,都是用嘴吸的。”曲京元不让他割,捂着伤口问,“为什么师尊不能帮弟子吸呢?”
谢拂愣了愣,竟一瞬间被小徒儿天真烂漫的话难住了。
“还是说,师尊嫌弃弟子?”曲京元故作伤心,“也是,师尊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哪怕弟子再如何一心一意把师尊当父亲般敬畏,可到头来又如何?师尊还不是更偏爱两个师兄?”
“你怎么会这样想?”谢拂推开他的手,看着蛇毒已经蔓延至了少年整片手背,眸色渐深。
“弟子这么想有错吗?”曲京元反问,“师尊扪心自问,三个弟子中,师尊是不是最讨厌我?”
谢拂摇摇头。
曲京元哼了声:“师尊还是大人呢,怎么可以不承认呢?”
谢拂觉得他在耍孩子脾气,并没有在意。三个徒弟中,他没有格外偏爱任何人。
如果真的有,也是偏眼前这个小徒儿,到底年纪小,性格跳脱,总是让师尊牵肠挂肚。
“若师尊真的在意弟子,就证明给弟子看。”曲京元坚持让他替自己把毒吸出来,把已经乌黑一片的爪子,往师尊面前一伸,还大言不惭地说,“如果今日被蛇咬的人是师尊,弟子一定一马当先,主动为师尊吸出蛇毒!”
“不许胡闹。”
谢拂拨开了一直捣乱的爪子,幸亏他一直紧紧捏住了小徒儿手臂上的一根血管,否则蛇毒只怕早已蔓延至了心脉,手下动作飞快,直接划出十字伤,凭空变出一只通体雪白的蛊虫,放至伤口上。
待蛊虫彻底发黑后,毒素也差不多清完了。可全程小徒儿咿咿呀呀乱叫,听得谢拂俊脸上一阵发烫,便让他住口。
“我疼还不让我叫?”曲京元故意恶心他,不让叫就偏叫,叫得特别大声。
从谢拂的角度来看,甚至都看见了小徒儿张开的鲜红唇瓣中,幽.深狭窄的口腔。还有湿漉漉的鲜红舌头。
他什么也没说,直接用药杵堵住了徒儿的嘴,看着徒儿通红着脸,恼羞成怒的神情,谢拂淡淡道:“不想被打嘴,就老实些。”
谢拂觉得小徒儿实在笨手笨脚的,看了看白净又单纯无害的俊脸,觉得不能委以重任,才刚想摆摆手,让他找个凉快地一边玩去,又想起小徒儿是个不令人省心的。
索性就取了点可以直接吃的药材,譬如桂圆,山楂,还有陈皮,打发小徒儿坐旁边慢慢吃。
曲京元暗暗撇嘴,心说,我只是装傻,我真傻吗?
待谢拂好不容易忙完时,小徒儿已经蜷缩在角落里,安然睡去,嘴里还含着一大块山楂,连睡着了,还把师尊给的吃食紧紧攥着。
裴苑画好了黄符,过来看见小师弟睡得跟猪一样沉,不由自主压低声儿道:“这混账东西!师尊罚他捣药,可他倒好,一点忙也帮不上,就只顾着吃,还倒头就睡,真不知道他是失忆了,还是被人夺舍了,以前也不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