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拂看似坦然自若,实则周围或觊觎,或探究,或好奇的目光,他都有所察觉,只不过不曾在意。
蓦然察觉到了两束格外灼热的目光,谢拂下意识抬眸望去,可恰好殿中换了一场歌舞,十多个身披彩衣的舞姬挡住了他的视线。
魔尊一直紧紧盯着谢拂,已然把他当成掌中物,盘中餐了,玩味地笑道:“谢宗主既到魔界,可要好好欣赏一番魔界的歌舞,虽比不得修真界的歌舞高雅,但也算是风情万种,别具一格!”
还拍了拍手,靡靡之音伴随着舞蹈再度响起。
曲京元被眼前晃动的人影挡住了视线,看不见谢拂了,生怕这厮耍什么花招,恰好看见一旁的侍女要上前送酒,索性就抢了这个活儿。
低眉顺眼地走到台下时,魔尊抬了抬手,示意他去给谢拂送酒。
“此为逍遥津,乃我魔界特有的名酒,还请谢宗主尝一尝。”
曲京元无法,只能硬着头皮,端着酒往谢拂的方向去。
因为裙摆太长,他不习惯穿女装,还没走到谢拂面前,就差点摔一跤。
幸好及时稳住了身形,不至于连人带托盘上的酒盏一起飞出去。
可此举扫了魔尊的颜面,当即就挥挥手,吩咐魔兵将这个路都走不好的侍女拖出去,把没用的腿砍下来当灯台。
吓得曲京元腿脚一软,差点扑倒在地,幸好谢拂出言替他求情:“不过是脚滑了一下,无心之失而已,又不曾闯下什么祸,何至于严重到要砍人双腿?”
魔尊喜欢跟谢拂说话,当即就笑意吟吟地道:“本座不过是怕惊扰了谢宗主,唯恐让这贱婢坏了谢宗主的雅兴。既然谢宗主都这么说了,罢了。”
又挥挥手,示意魔兵退下。
魔尊居高临下睥睨着小小侍女,冷笑一声:“如何这般不懂规矩?谢宗主救你一命,还不跪下磕头谢恩?”
“……”
曲京元头皮都麻了。
若是换作从前他真的会安慰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是男人就得能屈能伸,真就给谢拂跪了。
可眼下不行啊!
他眼下可是魔尊亲口承认的小魔君!
已经不再是谢拂座下那个被教训得跟狗一样的小徒儿林羽了!
他此刻这么一跪,头一磕,代表的可就是魔界,也是魔尊了!
若是不被拆穿还好,万一待会儿被认出来了,不是明晃晃地打魔尊的脸么?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曲京元这点道理还是懂的。
见小小侍女竟敢不听自己的命令,魔尊当即眸色一沉,反手一道魔气狠狠打了过去,曲京元没想到魔尊居然说动手就动手,根本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只觉得背后瞬间一寒,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千钧一发之际,谢拂突然出手,两股力量相撞,发出轰隆一声巨响。
劲气犹如海浪一般,向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吓得舞姬们花容失色,纷纷逃窜,可怜曲京元也被气浪冲得东倒西歪,睁不开眼睛。
生怕自己变成了活靶子,曲京元赶紧丢开了托盘,矮身满地乱爬。
待四周风止时,场上已然一片狼藉。
魔尊起身,不悦道:“谢宗主这是何意?本座好心好意邀请你来魔界做客,你却出手搅了好生生的酒宴,莫不是敬酒不吃,想吃罚酒?!”
谢拂也站了起来,依旧气定神闲的,眼尾余光扫了一眼藏在他桌子底下,就露一角衣裙的侍女,又把目光落回了魔尊身上,正色道:“魔尊何必明知故问?我且问魔尊一句,我那徒儿到底身在何处?”
“自然也在魔界之中了。”魔尊笑了起来,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坐回了原位,自斟自饮了一杯烈酒才慢悠悠地道,“谢宗主的爱徒果真不同凡响啊!”
这一句话说得莫名其妙,且意味深长。
哪怕迟钝愚笨如曲京元,也隐晦听出了几丝异样来,更莫说是谢拂了。
谢拂面色一沉,藏在宽袖中的手瞬间紧握成拳,寒声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呵,谢宗主莫要紧张,只要谢宗主听话,一切都好商量。”魔尊也不跟他拐弯抹角了,直言不讳地说,“不瞒谢宗主,本座对谢宗主一见钟情,自那日不打不相识之后,谢宗主的身影就日日浮现在本座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谢拂冷冷道:“你这魔头好生不知廉耻!”
“本座还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呢,怎么就不知廉耻了?”魔尊被骂了,还一脸享受,甚至满脸痴迷地望着谢拂,笑道,“谢宗主冷脸的样子更美了呢,美人就是美人儿,连骂人的话都那么让人舒心,来,再骂两句让本座听听?”
咦。
藏在桌子底下的曲京元嘴角一阵抽搐,心说,我哥二十年前怎么是这吊样?
看样子真是鬼迷日眼了,三魂七魄都被谢拂这个骚狐貍迷飞了。
再这么下去可不行呢,得想办法让魔尊对谢拂下头,狠狠下头,彻底下头!
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让魔尊亲眼看见谢拂######,要是有春|药就好了,直接往谢拂脸上一撒,让他当场现原形。
“我只问你,我家徒儿到底身在何处?!若魔尊再不肯交出人来,谢某就只能不客气了!”谢拂一抬手,长剑便幻化而成。
曲京元藏在桌子底下,掀开桌布偷看,被雪亮的剑光闪得眼前一晃。
寻思着谢拂难不成还敢强抢?
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莫不是以为自己现在还有能耐和魔尊一较高下?
等等,莫不是有什么后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