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拂冷冷道:“再让我听见你出言不逊,非打烂你的嘴不可!”
顺势就将人拽了过来,衣服一扯,仔细端详,见确实伤得厉害,红红的,可怜得紧,忍不住伸指轻轻摩挲,感觉到徒弟又在挣扎,谢拂也不惯着他了,直接拔下发簪,随手就刺了进去。
小徒儿发出一声惨叫,眼泪簌簌往下掉,才被松开就连滚带爬往角落里躲藏。
曲京元既害怕又委屈,捂着脖子一直咳嗽,眼泪都呛出来了,刚刚有那么一瞬,他还以为谢拂会活活把他掐死。
巨大的恐惧就跟乌云似的,笼罩在他头顶。
谢拂的手就跟铁爪一样,结实又有劲儿,掐得人很疼,他忍不住又要落泪,但不愿让谢拂看了笑话,一直强忍着。
忍到最后俊脸憋得通红,眼眸更是被泪水浸泡得湿红一片,像是娇艳的芍药,我见犹怜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别哭了。”谢拂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你是个男孩子,成天到晚哪有这么多眼泪?”
莫不是水做的?这么能哭?
曲京元不理他,又往角落里爬了爬。
“不许把发簪取出来,只当是略做惩戒,不让你吃点疼,受点罪,你永远都记不住教训!”
曲京元委屈地恨不得撞墙,跪坐在地,把头脸对着墙,死活不肯跟谢拂说话。
“你若想面壁思过,待回到山上,我让你好好面个够,现在可不是任你闹脾气的时候!”谢拂冷冷道,“谁准许你偷窃为师的玉佩,还打着为师的幌子私自下山?又是谁允许你为虎作伥,认恶为父?”
糟了!
曲京元心里一慌,只顾着生闷气了,倒是把这茬儿事给忘了。
容他好好想想,应该怎么编。
还不等他想好,谢拂就抓着他的后领,将他提了过来,还把擦干净的野果子塞进了他的手里。
“无妨,给你时间慢慢编,你可得好好编,要是再编得漏洞百出,看还有谁救得了你!”
曲京元听他这么说,感觉这次回去一定会被严加管教,就算不被打死,估计也会被打得半死。
当即哪有胃口吃野果子?
两手捧着红艳艳的果子,眼泪又不受控制地啪嗒啪嗒往下掉。
谢拂蹙眉,嘶了一声,无奈又惊讶地问:“你怎么总是哭?”
见徒儿低着头不说话,一直掉眼泪的可怜样,他又道:“这才几日不见,你竟把为师的规矩都忘了,师尊问你话,你可以不答么?”
“……”
“越发没规矩了,看来这次回山还得重新教过。”
曲京元琢磨着,现在自己孤立无援不能硬碰硬,要不然吃亏的还是自己,不若假意服个软,同谢拂认个错,等谢拂对他放松紧惕了,再跑也不迟。
这么一想,他擦了擦眼泪,吸着酸涩的鼻子,哽咽开口:“师尊不喜欢我说话,我怕惹师尊生气,就只好当个哑巴了。”
“你说的那是人话么?”谢拂冷声道,“你已经十七岁了,如何说话还这般不过脑子?”
想起方才小徒儿破口大骂师尊是个水性杨花的贱人,谢拂好不容易压下来的怒火,又熊熊燃烧起来,从来没有人敢这么骂他!
而且还是当着他的面,指名道姓地骂!
可真是他教养出来的好徒儿啊!
倘若不是看在徒儿昨夜那么辛苦卖力的份上,谢拂定会狠狠教训他一顿。
不过纵然现在饶他一遭,回山之后也定不会轻饶!
“我,我记住了,我刚刚就是睡糊涂了,一时说错了话,还望,望师尊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徒儿一般见识。”
曲京元狠狠抿了抿唇,假模假样跟谢拂认错。
谢拂看他哪里是知错,分明就是在讨巧卖乖,当即冷冷一笑:“莫以为你现在这么说,为师就能饶了你,待回到师门有你好受的!”
威胁!
明晃晃的威胁!
这个师门绝不能再回了!
曲京元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找机会逃跑才行。
趁谢拂在烤兔子,曲京元一边从旁添柴火,一边关切地问:“师尊的伤好些了没有?”
“无妨,小伤而已。”谢拂风轻云淡地道,“还死不了人。”
“那灵力恢复了几成啊?”曲京元又问。
谢拂瞥他一眼,见徒儿眼睛鼻子还有嘴唇依旧红通通的,尤其唇瓣殷红如血,在火光的映照下散发出莹莹光泽,不由口干舌燥起来。
强迫自己把目光撇开了,语气依旧淡淡的:“不足三成。”
“啊!”
“啊什么啊?尽管只是三成,也足矣让你吃足教训,你可要现在就试试?”
曲京元哼了一声,手里的柴火往火堆里狠狠一戳,竟把火弄灭了,他怕谢拂会生气,赶紧丢开柴火,趴在地上,对着火堆大口大口吹气,岂料不仅没把火吹起来,反而从中窜出一大股黑烟,直扑他面门。
当即惨叫一声,捂着眼睛往后跌去。
谢拂一惊,连忙放下烤兔子,一手揽住徒儿的腰,将人扶坐起,一手急匆匆拨开他的手。
好在只是被灰迷了眼,并没有灼伤眼睛,连头发都没有烧焦,只是脸上沾了不少脏,又被他自己用手抹了几下,俨然成了一只大花猫。
谢拂好气又好笑:“好了,没伤到眼睛,手脏不要乱揉。”
还温柔地用自己的衣袖,轻轻擦拭徒儿的眼睛。
吃饱喝足之后,谢拂也没有立即带徒儿回仙山的意思,而是让他再休息会儿,自己则是盘腿打坐,静心调息。
曲京元估摸着,三成灵力不足以让谢拂避开魔界重重追兵,将他平安带回仙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