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遥把错都揽在了自己身上,拱手行了一礼,而后便言简意赅讲述了当时救人的经过。
“我想起来了,这么说是公子救了我?”姑娘作势要起身行礼感谢,可身子无力,弱柳扶风一般又缓缓倒了下去,看起来楚楚可怜的,“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若是公子不弃,小女子愿……”
“你要嫁给他啊?”
曲京元说话很直接,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径直盯着床上的姑娘看,总觉得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感觉很熟悉,却又想不起来。
他这般毫无避讳,立马被一旁的裴苑斥了一声,让他住口,然后转头同这姑娘道:“我们都是玄门弟子,自幼入道,与你这种凡间女子不同。而我大师兄也非一般人,乃我宗首座弟子,将来可是要继承我师尊的衣钵,接任宗主之位的,断然不可能被儿女情长绊住手脚,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说话同样很直接,而且也很不客气。
“二位公子误会了,小女子纵然出身微贱,但也知礼义廉耻,断然不会像公子说的那样。不过是想留在公子身边,当个侍女,以报大恩。”
玄门弟子重在身心双修,凡事都不会依赖于法术,多是亲力亲为,以达修身养性的目的,顾遥自然不需要什么侍女,刚要婉拒,岂料这姑娘突然掩面哭泣起来,打了个措手不及。
“小女名叫翠翠,自幼父母双亡,跟着祖母在舅舅家寄人篱下讨生活,可舅舅人老实,舅母又实在市侩,对我动辄打骂,还要将我卖到隔壁镇的张老爷家当小妾!”
翠翠哭得梨花带雨,看起来可怜极了,“那个张老爷今年都六十好几了,可怜小女子今年才十六岁,还望公子们垂怜,就收留我吧。”
顾遥是个心肠软,好说话的,见翠翠如此可怜,当即就动了恻隐之心。
裴苑虽说嘴毒,但是个嘴硬心软的,便道:“你不要哭,既然你不想嫁给那个老东西,也简单。我可以给你些银钱,你自行离开便是,至于张家那边,你且放心,我有的是办法让他们不许找你的麻烦。”
“可,可我……”翠翠双手掩面,语气更加哽咽,“我不能回去,可怜我一个小小孤女,若公子们实在不愿意收留,那我就只好找个麻绳把自己吊死!”
话已至此,再要拒绝可就是把人往死路上逼了。
顾遥只好暂且推托说,要先问过师尊的意思,翠翠立马道:“那就请公子把我一道儿带去吧,我想当面相求。”
顾遥哪里能带她去?
便出言安抚,见这姑娘看着挺精神的,想来也没什么大碍,借口说出去煎药,便要领两个师弟先出去。
曲京元不愿意走,他怎么看怎么觉得此女很熟悉,偏偏又记不起来。
他不是个贪恋女色之人,以往看见绝色美人,至多就是看几眼,很快就失去兴趣了,在他看来,女色还不如好吃的点心有吸引力。
按理说不该对一个记不清名字的女子,有这种感觉,实在是很奇怪,便暗暗怀疑,此人莫不是撒谎骗人,实则是伺候过魔尊的炉鼎,然后自己曾经见过?
要不然根本说不通啊。
“你这个臭小子!非礼勿视也不懂么?”裴苑抓着他的手臂,将他往门外推,脸色阴沉沉的,“不要总盯着人家姑娘的脸看!”
“我没有啊!”曲京元被推得脚下踉跄。
“还敢说没有?我看你方才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裴苑压低声,怒道,“你能不能知点羞?别以为全天下的人都跟师尊一样娇纵你!”
“放开我!你弄疼我了!”曲京元大力挣扎,却怎么都挣脱不开,索性猛然往裴苑脚背上踩。
裴苑吃痛之下,不仅没松,反而抓得更紧了,脸色也铁青铁青的,“好啊你,居然敢踩我?!反了天了!今天要是不好好教训你一顿,你怕是要上房揭瓦!”
顾遥赶紧从中间调停,奈何两个师弟都不是个省油的灯,竟然在二楼的走廊处打了起来。
动静太大惊动了师尊,被罚回各自房里罚跪反省。
裴苑会不会跪着反省,曲京元不知道,反正曲京元是不会跪的,更不会反省。
等师尊走后,就冷哼一声,背着手大摇大摆回自己房间里了,这架势哪里是回去反省,分明就是回去睡大头觉的。
“我敢赌一只手,这狗东西绝对是回房睡觉的!”裴苑望着小师弟离去的背影,恨得磨了磨后槽牙。
顾遥道:“好了,都不许再闹了,你也回房去罢。”
……
曲京元推开房门,还没踏进去,就瞥见屋里坐着个人,正是方才和他反方向走的师尊!
顿时吓得连门都来不及关,调头就跑。
可哪里逃得出师尊的手掌心?
直接被从屋里飞掠而出的绳索捆住了腰,嗖的一声将他拽了回去,又嘭的一声摔在了床上,根本来不及起身,眼前一黑,就被一具滚|烫又健壮的男人躯体,死死压住了。
大师兄说得对,师尊确实生气了,而且看起来气得挺狠,根本不顾现在是白天,直接扯下他的腰带,把他的双腕捆了起来,系在床头,一个字都不说,直接架起了他的双腿。
事后曲京元又哭得特别惨,顶着满身的斑驳痕迹,跪在师尊的命剑上,趴着写检讨,大概就是让他陈述自己的错,保证下次不会犯,以及再犯要怎么办。
可曲京元哪里会写什么检讨?
他斗大的字都不认识几个,写了半天就写了几个鬼画符似的黑墨团团,被泪水一冲,简直惨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