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弟？”
直到耳边传来大师兄的声音，曲京元才终于回过神来，目光慢慢从谢拂的背影挪开了，不悦道，“干嘛？”
“不干嘛，只是你把酒都倒桌子上了。”
曲京元这才发现杯子早就满了，溢出来的酒水顺着桌沿，淅淅沥沥滴落在地，都弄脏了他的衣袖，他也浑然没有察觉。
顾遥面露担忧:“你这是怎么了？看起来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不等曲京元开口，裴苑就从旁冷冷一笑:“他还能有什么心事？我猜啊，他莫不是看那翠翠姑娘一天到晚总黏着咱们师尊，心里吃味了罢。”
“我才没有！”曲京元立马反驳，恼羞成怒道，“我有什么好吃味的？！师尊想跟谁说话就跟谁说话，想对谁笑就对谁笑，关我什么事？我只是，只是……”
结结巴巴半天，也只是不出来了，见两个师兄都目不转睛盯着自己，曲京元一气之下，竟仰头往嘴里灌起了酒。
酒水很辣，猛然灌进嗓子里，烧得喉咙生疼，可是喝多了就麻木了，隐隐就品出了香醇滋味来。
“小师弟，你不会喝酒就别喝！”顾遥赶紧阻拦，“这酒很烈的，若是喝醉了，一会儿该难受了！”
裴苑倒是没有阻拦，反而还说:“别拦他，让他喝。他虽然酒量不行，但是酒品也不好，一会儿耍起酒疯来，咱们可有热闹看了。”
曲京元浑然听不进去他们在说什么，只觉得胸口憋闷得很，像是堵着一块大石头一样难受，或许喝醉了，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一口气就灌了大半壶，打了个响亮的酒嗝。
再看向大师兄时，眼前的大师兄都变成了两个，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的，晃得他头晕，曲京元醉醺醺地说，“你，你别晃啊！”
“我没晃，是你在晃。”顾遥叹了口气，“小师弟，你喝醉了。”
他担忧小师弟要是发起酒疯来，恐惹师尊发怒，到时候不仅小师弟要受罚，只怕连他们也要受到牵连。
索性就命裴苑把人先送回房，自己则是去煮醒酒汤。
“不能喝就别喝，醉成这副难看样子！”
裴苑将人扶回了房间，拧了块湿手帕擦拭小师弟的脸。
见小师弟醉得面颊通红，如牡丹一般娇艳欲滴，尤其嘴唇更是殷红如血，像是饱满的石榴籽，似乎稍微碰一碰，就会渗出酸甜的汁水来。
从前没怎么仔细瞧过，眼下近距离端详，越看越觉得小师弟近来五官长开了，瞧着确实比从前漂亮多了。
俊脸红红的，倒是比女儿家涂脂抹粉还要妩媚动人。
竟有些情不自禁，裴苑吞咽了一下口水，下意识往门外瞧了瞧，房门紧闭，屋里就他和小师弟两人。
小师弟醉得一塌糊涂，烂歪歪地倒在床上，嘴里哼哼唧唧的，只怕早已神志不清了。
自己如果现在偷亲小师弟一口，不会有任何人知道的。
这个念头才一冒出来，裴苑的脸就烧红了，犹豫再三还是轻轻托起小师弟的脖颈，望着那张娇艳的脸，缓缓俯下身去。
哪知还没有亲到，小师弟就蓦然睁开了眼睛，吓得裴苑赶紧松手，神情慌乱地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只不过是，是……”
“哇！”
曲京元翻身伏趴在床边，吐得昏天地暗的，吐完之后又软绵绵倒了回去，看起来依旧神志不清。
裴苑暗暗松了口气。
被这么一打岔，倒不敢再乱来了，看着地上的脏污，无奈地叹了口气，旋即起身认命般地打扫起来。
小师弟的外袍也吐脏了，裴苑怕弄脏被褥，只能帮他脱下。
可手指才一摸到小师弟的腰带，就又控制不住地脸红起来。
心里暗暗宽慰自己，同为男人，又是师兄弟，不就脱个衣服，有什么好怕的？
再说了，自己可是好心才帮他脱衣服的，谁会稀罕照顾一个醉鬼？
“唔，你，你坏。”
曲京元迷迷糊糊，发出一声哽咽。
裴苑抬眸看向他，看着那双殷红的唇，一张一闭的，断断续续的醉话就吐了出来。
“你，你总是欺负我……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我，我没有不喜欢你啊。”裴苑压低声儿道，“只不过你平日里太过任性，师尊见你年纪小，又对你格外偏宠。我若不对你凶一些，只怕你会更加无所顾忌。在师门中，有师尊和师兄们护你，可若你行走在外，只怕大家未必能处处护着你。你总该要独当一面的。”
曲京元此刻醉得一塌糊涂，哪里听得懂裴苑说了什么？
他甚至连面前之人是谁都不知道，心里的苦水也趁机往外倒，语气愈发哽咽:“我说什么都是错的，做什么都不对，你总是有你的道理，我说不过你。”
然后就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眼泪从紧闭的眸子中溢了出来，像是雨打的海棠一样，看起来楚楚可怜的。
“别哭了，我，我以后不凶你，也不欺负你了。”
裴苑最见不得别人的眼泪了，当即就有点手足无措。
话到此处已经把小师弟的外袍脱了下来，随手丢在地上，然后将人用被褥包起来，笨手笨脚地往怀里一揽。
攥着自己的衣袖给他擦眼泪，听着他一声声的哭诉，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你，你总是怪我乱跑，你怎么就不能反省一下你自己？”曲京元哭着说，“还，还嫌弃我爱哭，我哭还不是因为你欺负我？”
“你怎么就不能好好哄哄我？”
裴苑颇为惭愧，哪里想得到自己的小师弟原来这么委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