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着一头半干不干的头发去打水。
调整到从前的生活状态,从打水开始。
深吸了几口思念许久的清新空气,阮云提着两个暖水瓶意气奋发地走在熟悉的红砖路上。
“同学……,”
“你好……,同学等等……”阮云左右看了看,意识到可能在喊自己,停下来回头看。
“真的是你!”姚佑安也提着两个暖水壶从后面赶上来。
“是你!姚佑安!”阮云高兴地喊道。
“你回来了……”面对阮云的热情,他有点羞涩。
“哇,你变帅了唉,皮肤变好了,变得超级玉树临风了。”阮云上上下下打量他,啧啧称赞。
“哪有……,你……好久不见了,”他放下暖水瓶,有点局促地搓手。
看了她一眼,又急速移开视线,“你,你瘦了好多……”
“你怎么又变成这个死样子,”阮云嗔道,也把暖水壶放在一边,上前握拳擂了擂了他的肩膀。
“我走之前,咱不是已经成好哥们了嘛!”她对他夹夹眼睛。
“我听安东说,你的小女朋友漂亮极了!”阮云弯着唇角调侃他。
看了看地上的两个暖水壶,“你还挺会的嘛,帮她打水?”
学校发的是小暖水瓶,男生一般都是将就着用,只有女生会另外买这种大的。
“我……,我……,”
“哎哟,才一段时间你就又认生啦,”阮云上前拍拍他的胳膊,笑容明朗。
“对不起……”他轻声说道。
“什么对不起,”阮云抿着唇,瞅了他一眼,
“别这样,虽然吧,我不识货,还是有识货的。”
“……最终也不能成为你最后拿起来的那个玉米……”他无奈地笑。
看着他眼底的真诚和遗憾的模样,阮云心口一窒。
“姚佑安,一个小女孩已经拿到了她觉得是最好的玉米了。”她的笑意变浅。
姚佑安低头看着脚尖,半晌,抬起头释然一笑,
“仔细想想,从一开始到现在,你从来不给我一丁点的机会,只是拒绝的方式变得更温情了。”
阮云定定地看着那双真诚的眼睛,眼眶有点热,“很奇怪……,你的话总是能感动我,”
“感动你,却从来不回头看看我,”姚佑安自嘲道。
阮云说不上话,天又聊死了,她叹了口气,别开眼。
这句话的底层还掩藏着错综的希望。
这些男孩子啊,永远不知道女生要的是什么,那些希望和绝望总是轮流干扰着他们的决定,让他们暧昧地对待核心问题,无所限制地堵住了前进的路。
她强装起微笑看他,虽然波及的范围很小。
左右看了看,“天,和你在这耗上了,曼梅还等着洗脸呢,”
阮云假装很急地低下身拎起暖水壶。
“下次再聊,改天请你吃饭,”她笑着寒暄,
“哪天?”姚佑安不接她的客套,好整以暇地问道。
“呃……,”阮云看着姚佑安神似李乔的神情知道糊弄不过去,“周天吧,”她无奈的说道。
“好的,周天。”姚佑安笑着重复。
“带上你的女朋友啊,我和嫂子见见,哎哟,叫比我小两届的妹妹嫂子,真的好诡异!”阮云回头,边吐槽边迈开步子。
“那,走了,”她最后说道。
“嗯,”姚佑安对她挥手。
对不起,姚佑安,我想我的感情是个直达的状态,中途不想有人上来有人下去,黑白分明,清清楚楚,这是我的方式。
特意选了周末回学校,就是想好好回学校调整一下,没想到早上碰到了姚佑安之后,晚饭的邀约就来了。
“云朵,我家那口子说就选今天晚上,先申明不是我泄露风声的,你碰到姚佑安了吧,李乔说也不要你请了,就今天给你接风。”安东接完电话,一蹦三尺高地攀着阮云的床栏一通说。
“接哪门子风,我风都吹跑了。”
阮云真不想去,洗脸,换衣服,戴眼镜这一套程序实在繁琐,她就想一天都躺在床上安静地看看书听听歌,不吃饭都行,现在她确实胃口小了许多。
其实她很害怕出去,在某种警觉中她仿佛惊弓之鸟。
“云朵,难得沾你光去逮李乔一顿……”在抄笔记的曼梅耳朵伸得老长,欲言又止的抬头对阮云投去殷殷期盼的目光。
“是的,去吧,去吧,”室长也跑来拍着她的床栏。
一嘴难敌三嘴,好吧。
看到她披着一肩黑发,穿着件深色的短裙,站在路口低着头在包里翻找着什么。
他今天像小偷一样在她们寝室门口徘徊了一天,昨天打电话的勇气早就荡然无存了,早上打水的时候,他把要说的话在心里滚了好几遍正准备上前的时候被那个竹竿精截胡了,不过偷听到了个好消息,
——那个竹竿终于有女朋友了。
哼,和他比情深!
守到了下午才看到她们一伙人浩浩荡荡地出门,他遮遮掩掩地跟在后面,实在狼狈。
她变得更白了,感觉整个人在泛着光。
是不是在异国他乡,变得更宅,还是白天上课都是选择晚上出门?
她——,有没有认识别人?
许少禹的手握紧了又放开。
他走到她面前,停住。
辅导员打电话给李乔叫阮云去填几张表格,急着要,她正在赶往学校的路上。
李乔说周末怕等会没位子,把手机留给阮云让她等辅导员,一群人火急火燎地往学校外面跑。
这群猴急的人,这是请她吃饭的态度吗,个个像饿死鬼投胎一样,也不说在哪等,阮云心里骂道。
想着等下辅导员过来肯定会先打电话的,她低头确认身份证学生证什么的是不是都带了。
“阮云……”
耳边传来他低沉的声音。
阮云被阴影遮住,抬头,迷惑地,迟疑地看他。
好久没有叫这名字了,有时候夜里他会试着默默喊出这个名字,他怕见面的时候变得生硬。
是谁说的,爱情是注定三个月之后消逝的荷尔蒙游戏?
阮云深深地看他,
……平时压抑这些想念会有多么痛苦,如果能从心里把这些想念掏出来就好了,
现在,他真真实实地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的呼吸因为心的振动而变得小心翼翼。
她嗯了一声低下头。
“你瘦了好多。”
他镇定地笑,把手紧握成拳牢牢地插在裤兜里。
“吃不惯外国菜。”她小声回道。
她知道他在看她,不习惯他专注的眼神,阮云把垂下来的头发别到耳后,掉过头去。
“哈,我以为会有些别的原因,看来我高估了什么。”
他突然笑了一声,然后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