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外头做工这些年,他的工钱除了基本的吃穿用度之外,全都是带回了家的。
给大哥保管那十两是他救下了一个在码头被追赶的人,后背还挨了一刀才换来的谢礼。
因为背上的伤他瘦脱了相,而码头都是重活,不养个一年半载的他也没办法去干活了。
所以他拿命换来的想做老婆本的钱,怎么存到大哥手里就变成了家里公用的。
当初明明说得好好的,二十两银子,一人一半娶媳妇用。
大哥顺利把媳妇娶了,就全然不管他了?
马翠花听到这边的吵闹声也过来了,弄清原委后竟也指责起赵奎生来。
“小二你怎么还是这么不懂事,你大哥为了这个家是起早贪黑的从来不喊累。你想想我们原先住的房子有多破,现在不仅宽敞了,你还有了自己的房间;原先的一亩三分地塞牙缝都不够,现在到年底也能卖些银钱…….你怎么能伸手跟你大哥要这么多钱呢?”
原来,这些都是大哥的功劳么。那他这么些年在外风餐露宿,竟是一文不值吗。
如果大哥老实告诉他这些钱要做什么用,他不会不同意的,但现在,他的钱变成了大哥的,他为家里做的贡献也被一笔抹杀。
马翠花还在喋喋不休:“你见天往山上跑,是跟山上的姑娘好了?”
“山上的姑娘要什么聘礼,带点米面菜蔬去提亲不就得了,哪儿要花什么钱。”
“现在家里才好起来银钱不凑手,等人嫁过来我们对她好些就是了。”
赵奎生说:“我自己挣。”
马翠花没听清,“你说啥?”
赵奎生再一次重复道:“大哥娶媳妇花多少,我就要花多少,你们没有我就自己挣去。”
等事情都了了,他就再去太溪县,挣一份聘礼回来。反正玉乔年龄还小,过两年才正正好。
……
要晌午了,赵奎生从床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他还没忘记今天还要去镇上会一会庄杨。
卢娟听到屋里的动静,知道赵奎生该是醒了。权衡了利弊后,她回房拿了二两银子,敲了敲赵奎生的房门。
赵奎生穿好衣服开了门。
卢娟瞧他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轻声对他说:“二弟,你大哥这些年也不容易,你不在家,爹娘有个三病两痛的都是我们服侍着。”
赵奎生正要接话,卢娟却示意他听自己说完。
“大嫂知道你这些年在外面也辛苦,挣的钱大部分也拿回家孝敬爹娘了。但是这家里的房屋翻新、建新屋子、买地,都是一笔笔的大数目。相信我不用说你也知道,若不是大家的劲儿都往一处使——都想让家里过得更好,咱家也不会有现在的好日子。”
赵奎生有些心软,至少大嫂肯定了他的付出。
“这事你大哥也不对,他以为这个钱是可以用来改善家里生活的,正好前阵子村东头的李家急用钱,想便宜卖自家的田地,你大哥不肯错失这个机会就将那钱先用了,你不要怨你大哥,他都是为了这个家......”
赵奎生声音闷闷的,听不出情绪,“大嫂,我知道了。”
卢娟满意的点点头,“大嫂就知道,只要是为了家里好,你会理解的。”
卢娟将攥在手里的二两银子塞给赵奎生,“这是过年钱你先拿去,反正还有些日子,总能挣回来的。”
赵奎生收了钱,冷掉的心又暖了那么一点,他点点头,“大嫂你放心,我能挣钱的。”
卢娟满意的笑了——现在二弟身体养好了,去码头做工一年至少也有七八两银子给家里,这二两花得值。
昨晚她就跟赵金说不能把赵奎生当傻子,赵金只顾着解她扣子,还埋怨她:“你跟他解释什么,爹娘都不站他那头,他还能翻出浪来?”
卢氏好声好气地劝他:“二弟不是傻子,咱不能又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你明日啊,多少拿给他些钱,哭哭穷,还怕他不尽心尽力为这个家吗。”
也不知赵金听没听进去,只顾着自己那事。
卢氏也有些无奈:这都大半年了,自己肚子都还没动静,等安抚了赵奎生,可得找时间去医馆看看,一定要在弟媳进门前怀上才是。
……
赵奎生不知大嫂心里的小九九,吃过午饭就朝镇上去了,庄杨和田家的事,都等着他一件件去解决。
幸好田玉乔聪明,赵奎生听了她说的话,心里已经有了个绝妙的主意。
庄杨正在巡街,还以为赵奎生怂了不敢来,想着下次见到田玉乔一定要狠狠地贬低嘲笑他们。
“庄捕快。”
赵奎生在街边酒楼的二楼等了他许久,见他经过便立马喊住了他。
庄杨一脸不情愿的在二楼包间坐下,将他带了一整天的铁链“哗啦”一声往桌上一放,“别以为请我吃酒我就不抓你了!”
赵奎生给他倒了一杯酒,“庄捕快,何必这么剑拔弩张的,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是不是?”
庄杨嗤笑一声:“就你?还配当我的敌人?”
赵奎生慢悠悠地也给自己满上了酒,他抿了一口,说道:“你回四方镇那天抓的扒手是外地来的——”他故意拖长了尾音看庄杨的脸色。
果不其然有一丝慌乱。
他继续说道:“李松,你还记得吧。”
庄杨噌地一下站起来,质问赵奎生:“你知道些什么?”
赵奎生举起酒杯在空气中碰了一下,“我什么都知道,所以庄捕快,现在我们能坐下来好好谈了吗。”
庄杨悻悻坐下。
他之所以找太溪县的码头工人李松假扮扒手,就是怕四方镇有人知道这件事,没想到百密一疏,忘了赵奎生也是从太溪县回来的,好巧不巧他和李松还是工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