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富要下山都是天不亮就起来摸黑穿衣服,不可能分得清有啥区别,他们身量也差不多,所以田玉乔自信不会出差错。
倒是王云有些不明白,调换衣服让田富穿了就可以了?
田玉乔信心十足,让她娘尽管放一百个心。
田富稀里糊涂的穿了何二的衣服扛着木头下山做买卖,晃悠了一天,回家也没发现自己穿错了衣服。
直到几天后衣服的肩膀磨出了两个小洞,他才发现不对劲。
他的衣服因为肩膀易磨损,所以王云都在肩部多加了一层布,比较耐磨。他十分纳闷,这衣服咋就一层,穿两天就磨了?
他指着肩膀有磨损的衣服问王云:“你看看这衣服是勇儿的不,他不是都带走了,打哪儿冒出来的?”
王云将衣服翻来覆去检查了一遍,假装思考了一下才说道:“这针脚不像是我做的衣服,呀,不会是何二娘上次来的匆忙,装干果时不小心塞进来了吧,这给人家磨破了可如何是好......”
田富也记不得自己怎么把衣服穿错的,但他是不可能说自己错的,当即就碎碎念起来:“何二娘自己做事不仔细那怪得了谁,你针线活好就给他补上吧,我明儿拿去给何二爹,非得好好说她一顿,这叫什么事!”
相比田玉乔的坦然,王云就显得心虚一些,不仅给肩膀补上了,还打算把原本袖口的磨损也补补。
田玉乔及时制止了她。
“娘,你把这袖口补了,不管是谁补的,何二娘可就得意了。”
王云犹豫不决,问道:“就这样让你爹送回去,何二娘心里真的不会有想法吗?”
田玉乔:“你就安心吧娘,事都被爹揽过去了,难道她还能说自己是故意留下,想让我缝补的吗?”
事实也正如田玉乔所料。
田富先发制人,见到何二爹就是一顿埋怨,话里话外都是何二娘做事不仔细,他大度不计较,还让自己媳妇把磨破的地方补好了。
何二爹一头雾水,回家将衣服甩给何二娘,说道:“你咋把何二的衣服乱扔,还劳烦人家给送回来。”
何二爹和田富一样,哪里知道何二娘心里的小九九。
何二娘将衣服拿手里一看,袖口没补,肩膀还多了两个缝补的痕迹。
她倒是小看田玉乔了,她就说嘛,陈林家媳妇田玉凤是那个性子,她妹妹又能软到哪里去。
她可不信,就这么巧田富把衣服穿走磨破了,然后让王云补好送回来,从头到尾都不干田玉乔的事。
她跟何二说:“我倒是有些欣赏那个田玉乔了,但你是我养大的,性子软,娘怕你被欺负了去。”
何二不认可他娘的话,说道:“娘,你要是不先挑事,人家咋能这样做,我看玉乔妹妹聪明得很,您就别再多事了。”
“娘这不都是为了你,你要是能拿捏自己媳妇,娘才懒得掺和呢。”
何二拿起书,他娘知趣地退出去给他带上了门。
何二坚持要和田玉乔来往,何二娘只好默许了,但她心里始终有个疙瘩,对田家也不冷不热的。
何二来拿果酒的时候,还专程给她们道了歉,让王云放下了心。
“你娘没有多心就好,都怪我家那位,自己的衣服都分不清。”
何二真诚说道:“哪能怪田叔,是我娘没收拾好。”
这事就这样轻飘飘地揭过了。
田玉乔本以为经过这事,何二娘会拘着何二呢,没想到她还是没拗过自己儿子。
还好何二也不是经常来,他功课重,三五月的偶尔会上山散个心,他说他还挺喜欢山里的清净。
经过何二娘那事,王云现在就随他们发展了,她是看出来了,何二娘在玉乔哪儿讨不到便宜,偏也拗不过自己儿子,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缠。
她放了心,一切都看玉乔自己的选择吧。
田玉乔倒是暗示过何二几次,说自己还不着急说亲。
何二也表示自己不着急,就是觉得跟她呆在一起很放松,让她不要有压力。
田玉乔就不好说什么了。
经过几次的接触,田玉乔觉得何二是个看着没主见,其实内心很坚持的一个人。他娘替他打点一切他都没意见,只是因为那些都是他不在意的事。
比如当何二想要打出九个水漂,那他一下午都会耗费在水边,直到如愿或者该回家了为止。
又比如秋天他想抓螃蟹,他就一定要抓到够两份的量,不然他就宁愿都放了。
只是个执拗的人。
何二不会主动找话题,田玉乔更多的时候就是安静陪着,反正她是一点也不想相看了,有何二挡着,还真没有人家自觉比他条件更好凑上来。
由于跟何二一起太过无聊,田玉乔就时不时拿着大哥留下的启蒙书请教何二。
田玉乔是认得一些字的,她曾偷偷看过那些书,只是不全认得,读起来吃力。
她目标很清晰,知道自己就是普通的山户女,认几个字再会一些算数就已经很够用了。
何二见她如此好学,也十分惊喜,二话没说就自告奋勇要教会田玉乔。何二也真是个天生的教书人,耐心、和气,对她有问必答。
东去春来又一年,田玉乔不仅把大哥留下的书都看完了,连算盘都会打了。
她还央求田富给自己做了个小算盘,虽然只有账房先生的算盘三分之一大,顶多算个玩具,但她也照样爱不释手,还拉着田玉霞一起学了起来。
田富只当她们闹着玩,并没有重视。
他不知道田玉乔每日把他进出的货物都记下来了,以此算出了他们家一月大概的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