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丽珠到达李秀英家后,会首先伺候李秀英吃一顿月子餐,然后甩开膀子开干!屎片儿和尿片儿要分开洗,屎片儿需要用刷子刷一下再洗,要比纯尿片儿多出一道工序,等所有的尿片洗刷完毕后,它们被全部放在一个大铁盆子里,烧上一壶开水,用滚水烫一遍,然后盖上盖子焖一会儿,最后再晾干。每次干完这些活儿,王丽珠都需要大约两个小时,常常累的她气喘吁吁的。
一次王丽珠干完活后,坐在李秀英的床边逗孙女,婆媳两人有一搭无一搭地聊天,李秀英冷不丁冒出一句:“生女儿多好呀,我这一辈子就不用当婆婆喽!”
“啊,哦……”
“我说,秀英啊,你感觉我这婆婆当的怎么样啊?哪一点儿不合你的心意?”王丽珠抹着额头的汗水,不高兴地质问儿媳妇。
“没有,妈,您别多心!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王丽珠挤出一丝笑容,揶揄道:“轮到你当婆婆的时候,未必赶上我!”
王丽珠现在是姚家的祖宗,她的脾气很暴躁,她像是一串待燃的炮仗,不知道那句话就切到了她的燃点。
回到林业局的家里,王丽珠越想越憋气,对着姚培宇一顿抱怨,说自己每天上赶子去伺候人家,还落得一身骚,遭人嫌弃。
老伴儿劝慰她:“李秀英说话一向嘴巴没有站岗的,想一出是一出的,你别往心里去。”
“我们当老人的做到这个程度还不行?她生孩子我们拿钱,孩子住院我们拿钱,她做月子我天天鞍前马后地伺候着,还说三道四的,养儿子,你说图啥哟……”王丽珠戚戚然。
婆媳是一对宿敌,原本素不相识的两个女人,因为一个男人,走进一个家门,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生活方式,就如同碟子和碗,难免会出现碰撞摩擦。
第二十七章 白养一个好大儿
中秋节到了,夏予竹拎着大包小包去舅舅家做客。六十多岁的舅舅,是一位勤劳朴实的农民。他的两个儿子都已经成家立业,儿子们继承了老人家耿直善良的品行,踏踏实实的工作,本本分分地做人。大儿子刘大林是村里的会计,同时也是一名货运司机,多年来他经常外出跑长途,主要是给凤城市发电厂拉煤。刘大林在凤城有一套商品楼,但是平时他都住在村子里,和父亲是前后院。
小儿子刘小林在北京上的大学,毕业后去了一家国企上班,当了一名京漂。后来刘小林找了北京的独生女做女朋友,成为了北京的女婿。刘小林的岳父母是地地道道的北京人,家里有房有车,结婚的时候女方家没有提任何的条件,什么彩礼呀、房子呀、车子呀只字不提。对此,舅舅老两口心里惴惴不安,总感觉小儿子像占了儿媳家便宜似的,古往今来,谁家娶媳妇不花钱呀!所以在他们结婚的时候,舅舅坚持给了儿媳妇十五万块钱,让他们在北京办婚宴。
刘小林结婚后小两口很少回老家,即使回来小儿媳妇也不在家里住,而是住在凤城温泉大酒店。搞得舅舅舅妈心里很不舒服,但是又不好说什么。小儿媳不爱说话,性格温温柔柔的,她和舅舅舅妈客客气气,看起来不像一家人。
前些天,夏予竹听妈妈说刘小林怀孕了,舅舅舅妈闻之欣喜若狂,摩拳擦掌准备去北京给儿媳妇伺候月子,看小孙子,可是据说小儿媳不同意让这两位老人帮他们看孩子,她想请保姆,说保姆伺候月子照顾孩子更加专业。她说专业的事情就应该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舅妈的热脸贴了一个冷屁股,心里很不舒服,天天怏怏不乐的。最近夏予竹又听说,似乎小儿媳一家想让孩子出生后随母姓,据说刘小林好像并不反对,他振振有词地说,姓名只是一个人的符号,姓什么无所谓。
舅舅听说未来的小孙子不能姓刘后,勃然大怒,把小儿子臭骂一顿,劈头盖脸一顿狂风暴雨,搞得小儿子几个月来对老两口躲躲闪闪,不敢接他们的电话。
两位老人家就不明白了,他们在村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平时腰板儿挺得笔直,说话落到地上也会砸一个坑,怎么自家的子孙后人就不能姓刘了吶?只要想起这事,老人家就如鲠在喉,天天心头像压了一块大石头。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家的锅底t都有灰。
舅妈是一个热情开朗的人,夏予竹小的时候喜欢住在舅舅家,舅妈很疼爱这个乖巧的外甥女,把她当自家闺女一样对待。逢年过节,舅舅家是夏予竹肯定会亲自去拜访的,正所谓你疼我小,我疼你老。
舅舅舅妈身体硬朗,精神矍铄,两人常年在地里劳作,他们的脸上手上充满阳光的味道。他们见到夏予竹很高兴,亲热地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舅妈慈爱地看着夏予竹说:“小竹子咋瘦啦?多吃点儿饭哈,咱不减肥!”
“好的,舅妈,听你的,我不减肥哦!中秋节了,过来看望您老人家。”
“真是好孩子哟!舅妈没白疼你!”
“前些天,听你大林哥说你家要拆迁的事情,打算啥时候搬家呀?”舅舅问道。
“应该很快吧,我们的街坊邻居差不多都搬走了。”
“大林说你家还有一个空院子,多大面积?为什么不建成房子呀?只有房子最后才能给拆迁款嘛。”舅舅不放心地说。
夏予竹笑了:“小翊不同意再盖房子了,他说那叫违建。他们单位经常去拆违建,身为公职人员,总不能知法犯法吧。”
“真是个傻孩子!我们村也要拆迁了,你瞧现在这个村子,很多人家都偷摸地忙着盖房,有的人把自家院子全部都建成了房子,一进门黑咕隆咚的像鬼屋!”舅妈在一边絮絮叨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