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哥嫂、小熙、初初他们三家都住楼房,冬天他们家都有暖气。而小翊一家住的这个破家,瓦房的质量马马虎虎,根本就不保温。冬天像冰窖夏天像蒸笼。又是个南屋,冬天北风像刀子一样一直往屋里灌,你没见小娴娴,每年冬天穿的像一个球!孩子遭老罪了!”
“谁说不是嘞!老家什么样子,我还不知道!咱们小时候就在这里长大的。”大叔有同感。
“小翊一家,在这里受了十年的罪,好不容易有机会改善一下居住条件!唉!”三叔直摇头。
“嗨!受点罪这倒是没什么!”姚锦翊满不在乎地说,“我前几天就和爸妈说了,他们退休金那么高,这些年存下不少钱,哥哥姐姐他们有困难的话,你想帮谁就帮谁,都是一家人我没意见。”
“也是啊!”
“另外,我和夏予竹商量,爸妈的小北屋补偿款,他们想咋处理就咋处理,爸妈自己高兴就好。”
“哦,哦,那个,那个小北屋的钱咋分的?”
“一共七万六,我爸妈给哥哥六万六,姐姐两万。”
“不对啊,你说错了吧小翊?六万六加两万是八万六啊?”
“噢。我差点忘了,我和姚锦熙每人拿出一万,给姚锦初凑了两万。”
“第二次分家你爸没给你钱?你还搭进去一万?”
“对!无所谓,爸妈想给谁就给谁吧,只要他们高兴。”
“这么分的哦,夏予竹也没意见?这应该是你们家第二次分家吧。”
“她能有什么意见!没有!反正我们还年轻,暂时还不用钱。他们两家花钱的地方比较多。”
大叔抬手挠了一下头发,看着三叔说:“咱大哥和小翊说的情况不一样啊。”
“呃——呃——,是不一样哦。可是……”三叔也拿不准。
“不如这样,让他们几个人见个面说说,咱俩具体看看啥情况,你说行不?”大叔提议。
姚锦翊摇摇头,说:“这个建议我和爸妈说过了,他们不听。说是见面会打起来——”
大叔笑了:“怎么会打起来?简直是莫名其妙嘛!”
“哎呦喂!就这么一点儿补偿款,三五十万的,不会,不会!” “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文化人哦,一个个的国家干部,哪会做出打架这种不体面的事情!”三叔开玩笑说。
“不过,小翊啊,爸妈年纪大了,尽量别惹他们生气!都是一家人,多多少少的无所谓,让他们三尺有何妨!”大叔严肃地说,“嗯,你是共产党员,要以家庭大局为重啊!”
说完大叔似乎感到自己有一点点官气,拿起茶壶斟了一杯茶,端着杯子一小口一小口地抿。
三叔提起暖壶,向玻璃茶壶里加水,壶里的茶叶被冲入壶底,在沸水的浸泡下,慢慢舒展开来,一片片叶子上滚动着细小而碧绿的茸毛。清澈水面上漂浮的茶叶拨动着水波,犹如一艘艘航船在海面行驶。
姚锦翊点了点头,思忖片刻说:“大叔,三叔,当着你们的面我把话说清楚:我的四间南屋都别动,爸妈的小北屋的拆迁款,我不参与分配,行不?”
“嗨,行,行。十多年了,街坊邻居都知道这老宅子是你的。”三婶儿一边从外面走进来一面说道,“小翊,等你们姐弟见见面之后,好好沟通一下,把话说开,该是谁的就是谁的,别赌气噢!”
“对!对!这样吧,小翊你先回去,我和你三叔约个时间,让你们姐弟三人见个面。”姚培然说。
回到家,姚锦翊把在三叔家的情况讲给老婆听。夏予竹无精打采地蜷缩在被窝里,懒洋洋地说:“你家的事儿,我没兴趣!”
姚锦翊看着像霜打的茄子一样的爱人,心疼地给她掩了掩被子。“等大叔和爸妈他们约定好时间,大家见面再说吧。”
“爱咋咋的吧。我明天准备会娘家,妈妈打电话说超市刚到一批柚子,她让我给娴娴去拿点儿。”
“好。咱这边的事儿,你尽量别和你爸妈说啊。”
“嗯,可是——”夏予竹欲言又止,把头像乌龟一样缩进了被子里。
第二天中午,夏予竹回娘家吃饭。夏爸爸见到闺女很高兴,立刻把所有的笑容都搬到了瘦削的脸上。妈妈正在超市柜台后面坐着,两个中年女店员在里面忙着理货,熙熙攘攘的顾客在挑选自己的商品。夏家的超市位于小区的门口,顾客主要来自于附近。
“小竹子回来喽。那啥,今天刚到的柚子,瞧瞧多新鲜!娴娴最爱吃了,给孩子多带几个。” 妈妈指着货台子上一堆红花塑料袋子说。
“红心柚子,挺甜!”夏爸爸补充道,“还给你留了一箱子豆沙包,别忘了给娴娴拿回去啊。”
夏予竹看了一眼胖墩墩圆鼓鼓的柚子,提不起精神,面无表情,“行,待会儿再说吧。”
服务员李阿姨走过来笑嘻嘻地打招呼:“哎呦,大小姐回来了!”
“回来了,李阿姨,忙着呢!”
“这几天你妈妈老是念叨你哩,有一星期没回娘家了吧!”
“是哩,最近太忙!”
闺女回来了,爸妈都很兴奋。夏妈妈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羽绒服,脖子里露出t红色高领毛衣,衬得她脸色健康红润。夏妈妈虽然六十多岁了,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一些的痕迹,可是干练和从容不减当年。
见到女儿回来,她安排了一下超市的工作,嘱咐夏爸爸在店里值班,她就收拾东西和夏予竹一起回家了。她家就住在超市后面的小高层里,店铺和她家属于前后楼,很方便。娘俩儿从店里拿了一些蔬菜和馒头,提着袋子一起走出了超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