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要钱,受过的各种欺辱,自己又如何咽下这口气?
所以不见面最好。
姚培康看着姚锦翊逃也似地走了,无奈地摇摇头,慢慢地骑着自行车回家了。他到家后,向老伴儿周桂兰聊起刚刚见到姚锦翊的事儿。
“唉,也难为小翊两口子了。”周桂兰说,“里外不落人。”
大儿子姚至华说:“讲真,当年你们就不该管他家的事儿!”
黄娟也赞成丈夫的说法:“就是,真不该管!你是没见到,夏予竹现在又黑又瘦,满脸黄褐斑,以前多漂亮的一个人!”
“我们不管谁管?你说说?”姚培康不同意儿子儿媳的看法,“总不能看着他们打成一锅粥吧!”
“话是这么说,但是我感觉大家逼小翊妥协,到最后也未必会有理想的结果。”周桂兰担心地说,“就目前来看,赵现光和姚锦初即使钱到手,也无意还给小翊。”
姚培康生气了:“赵现光他是堂堂的国家干部,受过高等教育,为了区区八万块钱,红口白牙说出的话,怎会出尔反尔,开什么玩笑!”
看到老爷子不高兴,姚至华急忙转换话题,聊起大叔姚培然的病情:“爸,妈,昨天我去医院了,大伯父的病情基本上稳定下来了,不过他胃口不太好,吃东西太少了。”
姚培康的心像被刀子剜了一下,一阵儿疼痛袭上心头,眉头的痦子一抖一抖的。
他长出一口气说道:“噢——”想说什么,又闭上嘴。
“这些天你和至国去医院,多陪陪他,帮着至军他们伺候一下伯父!”周桂兰嘱咐道。
“好的,好的!”姚至华答应。
姚培然现在已经病入膏肓了,他所剩时日不多。短短一年的时间,他已经被病魔折磨的近乎脱像,此刻,他眼窝深陷,脸色枯萎的像一片干瘪的黄菜叶。他身上的精血已经耗尽,瘦骨嶙峋,看起来像一具骷髅,唯有不断转动的眼珠,闪烁着强烈的求生欲望。
他这个人做事有条不紊,成熟沉稳,说话严谨,能力非凡,是个杰出人物。多年的领导工作,养成了他雷厉风的性格。他要强了一辈子,没想到最后自己会得此绝症。他知道自己在世间所剩的日子不多了,他也受够了治疗带来的痛苦。现在他已经是胰腺癌晚期了,医生也回天乏术,他只能一天天地,眼睁睁的看着病魔举着屠刀,一步一步向自己逼近。病痛的折磨痛入骨髓,来自死神的恐惧,更让他彻夜难眠,他嗅到了来自死亡的味道。
在生死面前,人是不分高低贵贱的。
张忻文日夜守在老伴儿的病床前,安慰着他,陪伴着他。
她和姚培然退休之后,几乎没过几天闲适惬意的时光。两人无缝衔接,接手照顾孙子们的饮食起居,做起了孙子们的后勤大队,俩孙子是他们一手带大的。
随着孩子走进大学的大门,儿子儿媳的婚姻也走到了尽头。
儿媳离婚后,专门来向他们告别,三个人忍不住泪流满面,儿媳妇临走时趴在地上给公公婆婆磕了一个头,以朴素的礼节感谢他们多年来对自己的照顾。公婆明事理,媳妇懂感恩,他们之间的尊重、理解、呵护和包容贯穿始终,奈何他们和儿媳妇之间情深缘浅,一家人没有能够走到最后。
在姚培然生病住院期间,儿媳妇以女儿之名多次来看望前公公,让老人非常感动。
在儿子离婚之后,他们深感自责,认为自己没有教育好儿子,这么好的媳妇,儿子不懂得珍惜,最后竟然劳燕分飞。特别是姚培然心里像塞满山蒺藜,扎的难受极了。他感觉辜负了老领导的信任和重托,无颜面对以前的老同事们。但是儿子轴人一个,一意孤行,谁的话也不听。
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在外人看来往往很登对的两个人,在柴米油盐的烟火里,未必能够演奏出和谐的乐章。
因为儿子的婚姻问题,有好多天他郁郁寡欢,夜晚转辗反侧。
个人有个人的命,个人有个人的劫,谁也代替不了谁。
两个月之后,在那个寒冷的冬天,姚培然溘然长逝,他的离开,让家人深感痛惜,愿老人家在另外一个世界安好。
办完丧事不久,张忻文就离开了凤城,跟随女儿姚至军去了另外一个城市生活。
人世间只有生老病死,才是最真实的定律。
第六十五章 订婚
这一年,姚锦初家喜事连连,先是儿子去大上海上班,然后是儿子有女朋友了,接着一家人紧锣密鼓地计划要在上海买房子。
儿子所在的单位不在上海市区,它是上海市宝山区下面t的一个街道办事处。宝山区位于上海市北部,地理位置相对较偏。它东临黄浦江,东北濒长江,南与杨浦、虹口、静安、普陀4区毗连,西与嘉定区交界,西北与江苏省太仓市为邻。虽然这个行政区大部分面积都在外环线以外,被认为是很偏僻的郊区,但近年来,随着上海郊区的快速发展,宝山区变得越来越热闹,发展潜力很大。
这些年上海的房价高的令人瞠目结舌,一套上海住房,动辄几百万,甚至千万,对于沪漂族来说,能够拥有一套上海住房,无疑可以让幸福指数爆棚。
赵斯路去上海上班后,暂时租房住着,每个月一千多块钱的房租,他工资月薪四五千,房租就占去了三分之一。
每次和姚锦初打电话,儿子总会有意无意地透漏出想买房子的意向,这时姚锦初就会和儿子打太极。在上海买房子,不仅需要有决心,更需要绝对的经济实力。做为家里的一把手,为此她日思夜想,难以入眠。给儿子在上海买房子就像一块大石头,压在她的头上,其实她也知道,在上海买房子是迟早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