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姚家大叔和三叔家的事情,还是王丽珠娘家的事情,姚锦熙都刻意不给姚锦翊通知,避免姚锦翊再半路杀回。渐渐地姚锦翊和夏予竹在亲朋好友之间的名声越来越差,姚锦翊“不肖子孙”、“白眼狼”、“见钱忘义”等等的人设,一步一步得以树立起来了。
一天夏予竹有事从古城路过,正好经过姚家老宅子,她远远地看到三叔坐在大门口的轮椅上,三婶儿陪在他旁边,两位老人似乎在说着什么。看上去三叔生病了,他脸庞瘦削,头发雪白,蜡黄的脸上没有一点儿血丝儿,盛夏之际,老爷子还穿着长袖长裤。
夏予竹心里一阵儿伤感,她站在凤凰阁附近,看着曾经亲如一家的两位老人,很想走过去向他们打个招呼,问询一下三叔的情况。可是再一想到她这些年在姚家受到的不公正待遇,悲伤的潮水就一波一波地向她袭来,看到他们,夏予竹的心在下沉,被深不见底的黑暗吞噬了,她心里五味杂陈,最后默默地走开了。
这几年她和姚锦翊一次都没有再回姚家老宅子。当年大叔和三叔做为姚锦翊家矛盾的调解人,按照他们的安排,姚锦翊先拿出了十万块钱,可是之后的发展,完全不受两位叔叔的控制,等到姚锦翊乖乖地把钱吐出来之后,姚培宇却以二次分家的名义,把钱堂而皇之地送进了姚锦初的口袋,被姚锦初迅速地换成了一辆汽车。再后来随着姚培然的溘然长逝,还给姚锦翊钱的事情就彻底没有了下文,最终姚锦初的计谋得逞了,可是这事又向谁去诉说。
在这其中,在得知八万块钱已经流去赵家的时候,夏予竹曾经建议姚锦翊去找三叔把这事做一个了结。她想要求三叔再次出面,按照多年前的约定,让姚锦初把钱给送回来,可是姚锦翊不同意。
“区区几万块钱,不要了!只要姚锦熙和姚锦初齐心协力把爸妈养起来,给他们一个幸福的晚年就行了。咱们也不要再去打扰三叔的生活了,让大叔三叔家和爸妈他们正常往来,不要因为这事再起纷争了,他们都这么大年纪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
这是姚锦翊的唯一的希望。
“可是,我认为这事咱们应该去提一提,现在钱已经在姚锦初的手里了,毕竟有约在先,即使赵现光不把钱给咱们,也让姚家其他的人看清赵现光的骗子嘴脸。”
“有意义吗?”姚锦翊无动于衷。
“你心疼钱的话,我给你,你要多少?”
夏予竹不再坚持。
自从上次看见三叔之后,夏予竹对于老爷子实在放心不下,于是在一个周末的上午,她买了一箱牛奶、一板儿香蕉和一桶鲁花花生油,悄悄地来到了凤凰阁古城区看望三叔。
在她去之前,她先给三叔家打了一个电话。
“噢,你是夏予竹?”周桂兰苍老的声音吃惊地问道,“你——你——有什么事儿吗?”
“没事儿,婶子!我好久没见你们了,我去你家坐坐。”
“哦?真没啥事儿?”三婶儿狐疑。
“真没有!”
那条小白狗,已经不认识夏予竹了,它听到门口的动静,颠儿颠儿地跑出来,冲着夏予竹“汪汪” 直叫。
三婶儿急急地从里面走出来,看到夏予竹,脸上有些不自然,努力挤出一丝丝的笑容说:“夏予竹啊,进来吧。”
还是以前的老房子,只是根据城市规划的要求,他家的外墙重新贴了一层灰色的瓷砖,改造了一下屋顶的外观,原来的棕红色小木门不见了,已经换上了高门槛儿的两扇黒木门,门上的金黄色的门钉,复古气派。
老两口屋子里的摆设和多年前一样,三叔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夏t予竹进来,三叔坐起来,嘴唇哆嗦着想说话,最终一句话也没说出了,他眉心处的那颗痣没有了昔日个光亮。
“你叔叔这个样子是遭遇了一场车祸,现在说话也不太利索了。”周桂兰心疼地望着老伴儿对夏予竹解释。
“你坐,坐吧!”
“好的,三婶儿,你还好吧?”
“我啊,挺好,挺好!那啥,你今天来,有事儿吗?”周桂兰仍然不放心,脸上有一丝丝的慌张。
“没事,婶子!那天我从附近经过,看到你推着轮椅,三叔坐在上面,我不放心你们,过来瞧瞧您二老!”夏予竹解释。
“哦?真没事儿?呃——你看你三叔这个样子,即使你们家再有事,他也管不了了……”
空气中流淌着不信任的味道。
夏予竹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她感觉到了三婶儿的警觉和不安,不想给他们徒增烦恼,于是就随便聊了几句,大约十多分钟之后,她就就匆匆告辞了。
三婶儿把夏予竹送到门口,小白可能认出了老主人,它一蹦一跳地摇晃着尾巴跟在后面,随着夏予竹走出姚家老宅子的大门。
“呃——呃——那啥,你们去那边儿了吗?”周桂兰用手指着姚培宇家所在的方向,神秘而又狐疑地问到。
“哎呀!婶子,没去,没去!断了好几年了……”
“你们两家最近没出事儿吧?”周桂兰还是不放心,仍然对夏予竹此番来访心存怀疑。
“没有,没有。婶子,今天我只是来看望一下你们二老,你放心,没有任何其他的事情!”
夏予竹哭笑不得,也感到很伤心。她曾经和三叔三婶儿住在一个大院儿,同走一个大门长达十年之久,她们之间曾经是无话不谈,亲如母女的关系,没想到今天一场单纯的看望,令对方竟如此惴惴不安,夏予竹感到心里一片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