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丽珠感觉多年来对女儿女婿一家掏心掏肺,既出钱出力又给资源,甚至为了他们不惜把小儿子踢出局,没成想最后自己竟然什么也没落下,到头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她王丽珠啥时候受过如此窝囊气?实在咽不下心中的这口恶气。可是又能怎样?他们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发动一场战争了!
她很庆幸,前些天和姚锦翊处于蜜月期的时候,自己没有心血来潮给过姚锦翊一分钱。
“老伴儿,听我的没错吧!你看看,你看看,小翊那个鬼样子!如果我们每月都给他三千块钱,还不是肉包子打狗!再说,他家生了一个丫头片子,钱给他,还不知道最后落到谁手里呢!”
姚培宇抬起头,浑浊的眼睛迷茫无助,他有气没力地说:“唉!谁知道啊,也许咱把钱给了小翊,今天就会是另外一种局面……”
“不过,老伴儿,你还别说,夏予竹这个小娘们儿,似乎没有咱们想象的那么坏啊!”
“我咋说的?夏予竹是这几个孩子里面,最没有城府、最善良的一个人,你还不信!”
“她缺心眼儿呗!她对咱好天经地义!”王丽珠不以为然,“不过,我每次去她家,她都客客气气的,好吃好喝好招待,表现倒是不错。哼!这还不是应该吗?她嫁了一个好丈夫,还不是我生的!”
“老伴儿,话不能这么说!人家嫁过来也没得到多少好处,她娘家的经济条件比咱家好得多!”
“再有钱,也得听我的!我是这个家的老佛爷!再说,最近一些天咱们小区的几个老姊妹,都知道夏予竹是一个好儿媳妇!,还不是我宣传的!”王丽珠得意地摇晃着手里的杯子,感觉里面的茶叶像是一只只海马,在自由地起伏游弋。
“唉,你t呀,说好说坏还不都全凭你一张嘴!”姚培宇摇摇头,无可奈何地起身走了。
姚培宇心里对于夏予竹不生男孩也很遗憾,也许姚启娴是一个男孩子的话,情况就会是另外一个样子。
那年的春节,姚锦翊没有去给父母拜年,母子二人再次断交,只有夏予竹还在死磕,还对缓和一家人关系留有一丝希望。虽然她对于姚培宇的来电,还是来者不拒耐心应付,但是她采取了顺其自然的做法,明显地失去了原来的热情。
姚启娴已经是高中二年级的学生了,暑假到了,她参加了一个暑期“李阳疯狂英语”夏令营,需要进行为期十天的封闭训练。
姚锦翊最近工作很忙,也没有回家,夏予竹独自一人慵懒地窝在沙发上当沙发土豆。她手里捧着钱德勒的小说《漫长的告别》,看的如痴如醉,读到“说一声再见,就是死去一点点”这一句话时,她放下书,头仰在沙发扶手上,心有戚戚然。
这时候,有人“哐哐哐”地砸门,是婆婆王丽珠,这老太太旁若无人,大摇大摆地走进门,一屁股坐下来,端起茶几上的杯子“咕咚咕咚”地灌进嘴里,她用手抹了一把嘴巴,开始自说自话。
婆媳两人再次坐到一起,距离上次时间已经过去了多半年了。夏予竹对婆婆这种反客为主的做法倒是无感,她像以前一样客客气气给她端茶倒水。
“小翊最近挺忙,有十多天没回来了。”夏予竹给婆婆解释。
王丽珠感叹:“唉!我这个驴脾气的儿子,还不如你这儿媳妇呢,你现在是姚家最好的儿媳妇,我们整个家属院都知道你通情达理!”
夏予竹不以为然,她心说:“我曾经也是你们家属院里的恶毒小媳妇……”
“小翊做的也不错!他非常不容易的。”夏予竹试图丈夫辩解。
“唉,我们和小翊之间的问题,需要你一个儿媳妇来给调解,你爸爸说这事儿挺丢人的!”
“没什么的,妈!您别这么想,都是一家人。”
“嗨。呃——呃——,这么多年委屈娴娴这孩子了,我们一直没有照顾她。那啥,给她两个钱,给孩子买件衣服。”
王丽珠从藏蓝色的手包里掏出薄薄的一迭钱,皱皱巴巴的折在一起,放到茶几上,像一群支楞着翅膀的小鸟,在准备飞翔。
“不要!妈,我们有钱!您留着自己花吧。”夏予竹不想要,执意要还回去。
“你有钱是你的,这是我给孙女的!”王丽珠声若洪钟,还是那副大大咧咧,趾高气扬的模样。
婆媳二人的共同语言不多,不一会儿就把天聊死了。
不一会儿王丽珠就骑车回家了。
婆婆走后,夏予竹打电话把王丽珠给娴娴一千块钱的事儿,告诉了姚锦翊。
“你真浑!要她的钱干吗?你自己没钱吗?”姚锦翊光火,“你把钱给她送回去!并且告诉她,不要她的钱,不给他们养老!”
“这样不好吧!”
“姚家的事情,你别管!你真是一个傻蛋,现在的情况你还看不出来啊?听我的,赶紧把钱送回去!”
思忖整整一个晚上,夏予竹不知道是否该不该把钱给婆婆送回去。从心里说,她对于公公婆婆的神仙操作非常不屑一顾,但是她不想放弃任何一个可以缓和关系的机会,不管咋地吧,他们终归是自己的公公婆婆。对和睦家庭的执念,让她这么多年痛苦不堪,进退维谷。
真心也应该遇到感恩的人才行。
第二天,她找到好朋友李明明,就此事向她请教。李明明对她家的事儿比较了解,她很同情夏予竹的遭遇。
“嗨!竹子,我谁都不服,就服你!你真是见到棺材也不落泪!你婆婆一家人,但凡有一个识大体顾大局的人,也不会有今天的结局,事已至此,你没必要再感觉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