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王丽珠的眼睛越来越模糊了,她眼前总是影影绰绰,水雾蒙蒙的。有时看东西感觉有些变形,还会出现重影,她猜想也许是自己患上白内障了吧。
有好几次她对姚培宇说起眼睛不舒服,也许姚培宇年纪太大了,健忘症很严重,刚刚告诉他的事儿,老爷子转头就忘了。大儿子姚锦熙听了也毫不在意,像没听见一样不回应。姚锦熙太忙了,他一天打两份工,拉扯两个年幼的孩子,他实在是太辛苦了。虽然他们住在一个楼上,可是平时姚锦熙也很少过来看望他们。她有时想让闺女带她去医院查查眼睛,但是每次拿起电话就又放下了,她害怕听到姚锦初那急燎燎的声音。
“唉!还是不要招惹她了!”
现在去医院看病,实在太麻烦!挂号预约啥的都得通过手机操作,她实在搞不明白。关键是她也没有智能手机,她现在的手机还是多年前夏予竹买的一部老人机,只能打电话。
去医院看病还需要做检查、交钱、取药等等,这些事情想想就让她头昏脑涨。唉,忍着吧!她很怀念她年轻时候的医院,那时候看病直接挂个号就去找医生,看病、开药方、抓药、付钱,一气呵成多简单。
“唉,现在看病真麻烦,搞得都不敢去医院!”她嘟嘟囔囔的自言自语。
最近姚培宇的膝盖也疼痛难忍,姚锦熙带他去医院看医生了,说是老年关节炎,因为膝关节软骨损耗所导致的疼痛。大夫给他开了几帖膏药,姚培宇连续贴了几次,疼痛有所减缓。但是膏药用完之后,疼痛又马上如影而至,看到到大儿子忙得一个头两个大,姚培宇没敢开口再让姚锦熙带自己去医院。
两个人感冒频发,即使他们非常注意天气变化,及时添加衣物,仍然避免不了感冒的光临。一年中,他们两个人都会感冒好几次,需要去门口的小诊所输液打针。
原来的时候,在天气晴朗的日子,她会骑着她的电动小三轮,载着老伴儿去公园逛逛,踏t踏春,观观柳,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有时他们两人会一起外出吃早餐,姚培宇喜欢喝白嫩嫩滑溜溜的的豆腐脑,她爱吃羊杂汤泡饼,他们吃完后,经常会顺手多买一份儿食物带回家做为午饭,省去了中午做饭的麻烦,也就是他们出去吃一顿饭相当于解决了两顿饭,年纪大了做饭都嫌麻烦。
有时,他们两人会坐公交车去城外的乡镇赶大集,那里刚上市的水果蔬菜新鲜又便宜,王丽珠非常喜欢。他们每人提一个自制的大口布袋,回来的时候里面装满翠绿的黄瓜、油亮的茄子、带着露珠的芹菜,两人兴冲冲地满载而归。每到这个时候王丽珠就会有一种“战士打靶把营归”的感觉,似乎回到了那个激情似火的青春时期。
姚锦熙家几乎没有买过菜,姚培宇他俩就是儿子家的运菜大队长。
农村的集市喧嚣热闹,充满着浓浓的烟火气。农人质朴的眼神,诚挚的话语,让王丽珠感到亲切而温暖,她从不和那些人讨价还价,尽量的多给他们几毛菜钱,她喜欢看到他们黝黑的笑脸,他们那一双双关节粗大的手掌,给人带来踏实和安全感,看到他们,王丽珠会想起她那位辛苦一生的老母亲。
时光慢慢地地从指缝间溜走了,岁月偷走了他们的健康和心气儿,老两口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现在他们不再去农村赶集了,来来回回的折返,让他们疲惫不堪,肩背手提一袋子菜,让他们感觉力不从心。
偶尔王丽珠提议出去逛逛,两人也只是坐在公交车上,从小区门口的汽车站牌,一直坐到终点站。他们中间一般不下车逗留,纯粹就是坐车出来看看窗外的风景,看看川流不息的车流人流,听一听年轻人的欢声笑语,感受一下城市里的市井人气,两个人待在家里实在是太无聊了,屋子里安静的可怕。
一天上午,夏予竹正在上班,突然间接到姚培宇打来的电话,说是王丽珠胸闷气短,全身发热,他要求夏予竹开车送王丽珠去医院。
“啊?这种情况多长时间了?”夏予竹有点担心,说实话,她心里不太情愿去帮忙。
“哦,你妈从昨天晚上就不舒服。”
“呃,姚锦初他们知道吗?”
“告诉她干啥?她又不会开车。”姚培宇理直气壮地说,“那啥哈,你开车把你妈送到医院,去检查一下。”
夏予竹不忍心拒绝,答应道:“哦,哦,那好吧。”
夏予竹心里翻江倒海,头上像压着一块大石头。
她请了假,交代了一下手头的工作,就开车来到林业局小区公婆的家里。
当她来到婆婆的楼下的时候,看到老两口正坐在门洞的楼梯上等她,她急忙下车把老太太扶进了汽车后座。
“爸,身份证和医保卡带了吗?”
“带了,带了,钱也带了。”姚培宇回答说,“去凤城市人民医院吧。”
来到医院,夏予竹对姚培宇说:“通知一下姚锦初他们吧,万一妈妈有啥事儿,我,我担不起责任!”
夏予竹不想惹麻烦,这次多了一个心眼儿。
“不用告诉他们,先给你妈检查一下再说!”姚培宇态度坚决。
王丽珠佝偻着身子,像一只煮熟的大虾。
看着婆婆痛苦的样子,夏予竹怜悯之心拉满,她心疼地搀扶着她来到二楼的心脏内科,安顿她坐在连椅上,拿着王丽珠的身份证去自助挂号机预约和充值。
“妈,挂号了,您先等会儿,现在你感觉怎样?”夏予竹不放心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