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予竹见状,按住心头的怒火,转身去安慰王丽珠。
姚锦熙也换了一种口气,在旁边不停地催促,让她打电话。
夏予竹咽下一口唾沫,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看着公公婆婆如此伤心,实在于心不忍,便拨通了姚锦翊的电话,她告诉丈夫现在爸妈来家里了,想要见他……
没等夏予竹把话说完,姚锦翊就挂断了电话,接着打过去,电话关机了。
在场的几个人大眼瞪小眼,谁都没说话。只有王丽珠嘤嘤的哭泣,夹杂着只言片语,含混不清。
姚培宇对于这个好久不见小儿媳丝毫不见外,他把积聚在内心里的愁苦和不满,一股脑地倾泻出来,内容大多是王丽珠如何如何想小翊和娴娴,他们老两口如何如何生病,他们和保姆的日子过的如何如何不舒心等等,夏予竹耐心地听着老人的唠叨,不停地劝解着,安慰着,应和着……
一旁的姚锦熙焦急不安,他忐忑不安地在客厅里走过来走过去,t一会儿他又走出房门,在楼道转圈儿。
时间已经是九点多钟了,姚锦熙好几次提出来要带二老回家,但是王丽珠死活不挪窝,她根本没有离开的迹象,坚持说“不走!见少(小)翊!”
见此情形,夏予竹说道:“你们今晚就别回去了,留下来住在娴娴的房间吧。”
“哎,不行,不行!你不会照顾你妈妈!”姚培宇头摇的像拨浪鼓。
“晚上去厕所,你背不动她的,回家吧,保姆还在家等着吶!”
姚锦熙给老婆打电话,让她和保姆在楼下候着,他们马上回家。
姚锦熙决定自己把老母亲背回家,他站在王丽珠身边,弓着腰,拉起她的手,把她的胳膊搭到自己脖子上,想把母亲背起来。可是王丽珠拒不配合,嘴里吱吱哇哇地乱叫,能够看得出她浑身每一根汗毛都在抗拒,极力地想挣脱姚锦熙的控制。
姚锦熙突然暴怒,对王丽珠大声呵斥:“哼!你再不听话就把你扔出去,没人管你了啊!”
听罢王丽珠就更不受控制了,歇斯底里地大声叫嚷着,像一只受伤的野兽狼,口里发出悲切的哀嚎声,母子二人扭作一团,场面一片混乱。
“你找两个朋友过来吧,让他们把妈抬回去,这么高的楼,你一人背下去太危险!”夏予竹给姚锦熙提建议。
不一会儿,姚锦熙叫的人骑着电车来了,他们两个人身上都穿着写有“老兵代驾”字样的马甲。老太太看见两个壮汉进门,立刻哑声了,乖乖地听从他们吩咐,三人七手八脚把王丽珠抬到楼下,塞进了夏予竹的高尔夫小汽车里。
第九十七章 最后的疯狂(下)
夏予竹坐到驾驶座位上,心脏一直“咚咚”直跳。她开着车,载着姚培宇三人驶出了小区的大门。在路上,汽车提示系好安全带的“叮叮”的声持续不断,夏予竹对坐在副驾上的公公说:“爸,你把安全带系上吧!”
姚培宇手忙脚乱地捅咕一阵子无果,于是夏予竹靠边儿停车,耐心地帮他把安全带系好。
十点钟的街道上,行人渐渐地少了,一辆辆汽车疾驰而过。城市的广场上,跳广场舞的大妈大爷已经散去,路边的广告牌上有霓虹灯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芒,像一个个调皮的小精灵在跳跃着欢快的舞蹈,灯光偶尔照在人的脸上,看起来有一种诡异的感觉。
他们两家离的比较远,汽车一路通行来到昌达路上,夏予竹平时几乎不来这里,她对姚锦熙说自己不认识路,要求他在需要拐弯的路口提醒一下。
二十分钟左右,汽车来到林业局家属院小区门口,可是通往姚培宇家的旧路已经改道了,如果没有姚锦熙指挥,夏予竹还真的不知道从哪个门进去。他们转过三号楼,终于来到了姚培宇家所住的一号楼,远远地看见有人站在楼下等待。
“竹子,竹子,来了!”汽车刚刚停下,李秀英冲过了亲热地向夏予竹到招呼。
“你好!”夏予竹面无表情,客气地回答。
这对妯娌,已经是十多年没有见面了。昏暗的路灯下,夏予竹看到眼前站着一位衣着朴素的中年女人,她身材发福,面容憔悴,留着中老年妇女典型的“懒汉头”,头顶的中缝处,露出森森白发,李秀英正在努力地把所有的笑容集中到干涩的脸上,神情略显拘谨。
姚锦熙从汽车里出来,吩咐道:“夏予竹,你把咱爸爸扶到楼上去!哎,你们两个过来,赶紧把咱妈抬下车,扶着点我把她背到楼上去!”
夏予竹依言架着姚培宇,一步一挪地慢慢地上楼梯,姚培宇家狭窄破旧的楼梯,水泥踏步被磨得溜光水滑的,夏予竹紧紧抓着公公的胳膊,用力向上又是拖又是拽,好不容易把姚培宇搀进门,安置在沙发上。
她快速地瞄了一眼婆婆家,发现一切如旧,沙发、茶几和电视,包括墙上的闹钟,还是多年前的样子,老式的八仙桌旁边的条几上,放着两只祖传的高大帽筒,里面插着的那只鸡毛掸子,是多年前她和姚锦翊去山西乔家大院买来的。
这时候,姚锦熙也背着王丽珠“吭哧吭哧”地到家了,后面跟着李秀英和一位粗壮有力的女人,她们一人托着王丽珠的一条大腿,夏予竹想这位壮女人可能就是保姆了。
她急忙过去帮着把王丽珠放到床上,夏予竹给婆婆脱掉鞋子,把招呼着让老太太躺倒床上,给她盖上被子。卧室里灯光昏暗,屋子里上散发出一种浑浊的睡觉味道。
安置好两位老人,夏予竹一刻都没停,一边说“你们忙,我走了”,一边伸手打开门,抬脚跨出门去,然后就顺手把防盗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