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叮铛没说去哪啊。”
深夜中光源十分单调,皓淮转过头问关程雪,被街灯映得明暗有致的脸浮出善解人意的微笑。
“你们是……合租?”
关程雪足足看了那个标志的营业微笑两秒钟,随后一把拽开安全带。
“叮铛姐!叮铛姐!你快醒醒啊!!!”
9、这种大叔,我一拳一个
唯一的五个门市都紧紧拉着铁卷帘,甚至旧超市裸露着砖红色的破碎墙体。
皓淮打开远光灯,一个大号白色塑料袋呼啸而过。
叮铛睡眼惺忪地指指化工厂同款铁栅栏大门:“谢啦,我到了。”
栏杆之间露出新漆成惨白色的六层小楼,侧面挂着橘色门灯,把对面停靠大车的凹陷处照得愈发幽深。
皓淮看向四周,钉在墙上的蓝色介绍钢板映入眼帘,诉说了一家宠物食品加工厂的兴衰。
叮铛拉开车门,困得失魂落魄,摇晃过高大的铁栅栏,准备推门的时候才注意到另一只手已经抢先替自己拉开了门栓。
叮铛尽力转动昏沉的脑子:“你跟过来干嘛?”
皓淮轻描淡写:“万一你遇到劫匪,我好跟警察交代。”
叮铛瞪着眼睛沉思片刻,语言终于开始随着雪片活络:“我这是公寓,治安很好的。”
“什么公寓,这是工厂。”皓淮瞥了一眼因荒废而过于茂盛的冬青,“还是个生化风格的工厂,你怎么租到这个保护伞的?”
“便宜,大。而且很安全的,你看那个大叔——”
皓淮顺着叮当的手看过去,一楼走廊有个中年微胖男人正弯腰开密码锁,后半夜的走廊格外寂静,密码错误的震动提示分外明显。
“他把密码忘了,可以给公寓管家打电话,随叫随到。”
叮铛得意洋洋地向皓淮扬扬手:“撒由那拉,保镖!”
皓淮微微一笑,刚要转身,已经跨出两步的叮铛却用相同的步子倒放回到了他身边。
“怎……”
他被叮铛一把捂住嘴巴,叮铛抬起头,大睁的双眼像是刚目睹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恐怖袭击。
“不是,我说他怎么不记得密码,那是我家的锁!”
两人对视片刻,皓淮拿出手机准备报警,叮铛却开始揉起了自己的指节。
皓淮挑挑眉,示意叮铛别惊走了中年人,好让警察抓个现行。
叮铛不做声地扬起一丝冷笑,向皓淮一摆手,大步向中年男人走去。
“大叔?您把密码忘啦?”
中年人听见身后叮铛分外甜美热情的声音,脸上微微变色,强撑着逢场作戏,转过头干笑了几声。
“是、是哇……我老婆好像换,唔!唔——”
皓淮站在十米开外,目睹叮铛双臂迅速锁在男人脖颈上,随着粉色围巾轻盈地旋落,男人的身体被围巾主人一记漂亮的裸绞放倒在地。
灯光闪烁了两下,和扬声器中传出的“立刻出警”混合在一起,将叮铛意犹未尽地起身动作拉长、放慢,横刀立马的慢镜头也不过想渲染这张画面。
“烦死了!本来就失业交不起房租!你还想干什么?!啊?!进门打劫你亲爹是不是?!劫财还想劫色啊?!”
画面破碎,叮铛歇斯底里地拿起围巾,走廊将她的尖叫不断回荡,却没有一户打开门看看热闹。
皓淮纯粹的震撼中忽然冒出一句话:连人都没有,不就是不安全的公寓么?
他回过神,叮铛正在提长靴的靴筒,五厘米的松糕底在男人头顶三十厘米的海拔处摇摇欲坠,堪比拖鞋照顾嶂螂的侠肝义t胆。
他拽过叮铛的胳膊,女孩趣趄一下,重心落在他肩上。叮铛仰过头,恰好抵在皓淮胸口处,粉色头发被静电在羊绒风衣堆迭起杂乱的图案。
“别把外伤踢出来,到警察那我们不占理了怎么办”
叮铛眼睛里燃烧的狂野渐渐冰冷下来,冷热交替,在美瞳之后激起一层泛红的水雾。皓淮不明白叮铛怎么就从雅典娜举起圣剑切换成了诸神黄昏,控制她的手有些慌乱,不自觉加重了力气。
“我知道了,你松开我!”
皓淮回过神,立刻松开手指。叮铛惊弓之鸟一样退开两步。
皓淮道歉的话没来得及出口,叮铛眼睛里的水雾便超越了气象学的凝结速度,不顾一切地冲破次元限制。
两个民警冲进走廊的时候,首先震撼心灵的是蹲在墙边大哭的叮铛。
女孩抱着头一边痛哭流涕,一边喊出几个不清晰的人生到处知何似。
然后锁定的目标是她对面站着的男人,他不知所措,被哭声硬控当场。
越是这种衣着光鲜、外表出众的,越是衣冠禽兽!
地上昏倒的男人,多么令无辜女孩绝望和心痛!
看见没,这小子刚才把女孩爹都打晕了!
一声充满职业素养的怒吼,暂停住走廊所有无助的声音。
于是叮铛在泪眼朦胧中,看见两个民警一边一个利索的擒拿,按住皓淮咔嚓一声拷在了她面前。
深夜派出所可以说是城市另一面的繁华,无论何时总有骂骂咧咧和快意恩仇在LED的陪衬下粉墨登场。
监控画面播放到叮铛四两拨千斤,民警小哥终于拿出了手铐钥匙。
“对不住,对不住,哥们,这误会大了……”
皓淮点点头表示理解,于是几个男人的目光都聚焦向垂头丧气缩在旁边的叮铛。
“所以你在哭什么?”
叮铛的美瞳被自己哭丢了一片,左眼被夸张放大的粉色虹膜和右眼差距明显,有些百鬼夜行的怪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