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铛盘算女人什么地位,会不会是涉黑的高端局,大为震撼。
皓淮却不远不近地推了她一下。
“这儿不需要了,你先走吧。”
叮铛眨眨眼睛,皓淮的眼神像是在看陌生人。或者更准确来说,是看酒吧里出台的女模。
她还没来得及问,皓淮就精准预判了她的句子:“不管其他客人了?”
叮铛觉得黑暗中有什么阴冷的东西,像蜿蜒生长的藤蔓一样,幽幽拽住自己的手足。很像是在封闭的会议室内,主管缓缓搭在自己肩头的手指。
那个女人的身边,就渐渐渗出同样滑腻幽深的东西,一点点掩盖住皓淮熟悉的表情和温度。
肩头很痛,像是被人死死揽住了。
她拼命甩脱钢钩一般的人手,意识才渐渐恢复过来,她正在角落的桌子处大口喘息,额上有一层细密的汗珠。
上次见面的是位年轻女孩,自称是院长好友的孙女。
皓淮暗暗皱眉,完全低估了院长道德底线的深谷,看来上次是试探,这次是真的准备图穷匕见,把他打包送人当活体宠物了。
好在叮铛听懂暗示脱离这趟浑水了,得罪这种人不知道后果怎么样。
他现在倒不是很害怕处境,只是很自责拉叮铛到这里。
比小说还魔幻的职场,简直称不上是职场,违法之地还差不多。
“你很好看,”女人一笑,耳畔闪烁的珠宝随着花枝乱颤,“笑一下的话,会更好看。”
她推过来一杯特调的高度长岛冰茶。
杯子边缘上的薄荷叶在浑浊的空气里,被折断了所有清冽的气味。
气泡水在酒精里翻涌着,如同濒死的鱼在挣扎。皓淮捏住冰凉的杯壁,院长拍着他肩膀路过时的场景映在杯子里的液体上。
“提拔当主任也是很有潜力的。”
“机会嘛,现在就有一个。”
机会还真的有一个,但是和黄袍加身有什么区别。
什么医院,名头好听罢了。
一只手伸过来,蛮横地夺过他的酒杯。在桌面石灯的反射下,那只手手腕上的求运红绳几乎变成利剑般得白色。
叮铛居高临下地一举杯子,红绳危险地晃了晃。
“笑什么笑,他酒精过敏。”
20、荆轲卿已去,高渐离碰瓷
叮铛没着急喝那杯长岛冰茶,而是悠哉悠哉叼起冰块上的薄荷叶,一边嚼一边斜支在桌上:“皓哥,你是傍到大腿打算就此飞了?”
女人手指甲敲打着桌面,发出平静和有规律的威胁声。
叮铛贴过来,垂落的长发拂在皓淮脸颊上,半遮盖住他的眼睛。酒精和叮铛衣服上沾到的高浓香水混合在一起,让对酒精极其敏感的他微微晕眩。
叮铛一手按住皓淮的肩膀,一手优雅地端起杯,昂起头的片刻就把高浓度鸡尾酒喝得干干净净。
她把空杯子往桌子上一放,震得里面的冰块发出骰子一样的豪赌声。
皓淮看见叮铛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散发出理智和狂野并存的咄咄逼人。
叮铛歪着头,看向女人,手指却死死扣住皓淮的肩头。女人挑起眉,对她的剑拔弩张并不全然在意,喊保安拎出去个人,不过是分分钟的轻松事。
皓淮注意到女人准备处置叮铛的左手,想制止叮铛进一步点火,但她的手劲比之前大了不知几倍,居然没能当即起身。
保安半个皮鞋尖都踏进来了,叮铛却嘿嘿嘿笑起来,僵硬的氛围瞬间有些诡异。
“哼,这位姐姐。”她抑制不住地得意起来,“我知道,他这种男人就是天生的妖狐貍,我哪怕打了五胎,只要他给我个好脸色,我就心甘情愿给他用。”
皓淮感觉叮铛的中指格外用力地掐了他一下,他不再试图拉开叮铛,而是尽力克制成事不关己的样子。
女人并没兴趣,抬了抬手,保安的红灯绿灯小白灯游戏又更进一步。
叮铛立刻从衣袋里拿出什么东西,握在手里向桌子一拍:“我上周那么低声下气地服侍他,完事了说自己浪子回头,什么女人都不感兴趣,原来真是准备换皮从良啊。”
她冷冷一笑,陡然提高声音:“皓哥,你的画皮也不用演了,和我安安心心过一辈子吧!”
她移开手,下面是药片的包装纸盒,扣开的锡纸露出来。
洛匹那韦利托那韦片。
皓淮一眼就认出来,是hiv的日常抑制药物。
他立刻站起身狠狠扳住叮铛的手腕,声音惊怒:“你、你有病?!”
“你不是每次都喜欢刺激吗?都不戴吗?”被扭住手的叮铛勉强维持住笑容,扭曲的疼痛使她狰狞的笑声更有同归于尽的意味,“这回够刺激吗?”
科普相比于偏见,一向是任重而道远的事情,不单是准备过来的保安,连周边几桌男女都起身闪开两步。
女人瞬间露出嫌恶的表情。
之前倒是听说过有些医生换老婆勤快,仗着职业滤镜飞扬跋扈,结果现在都进化到纵横女模界了。
老东西真是豹子胆,招了个扮猪吃老虎的妲己来坑自己,是想捏她的把柄?
“你们愣着干什么?轰出去。”
她的高跟在其中一个保安的皮鞋上跺了一下,几个保安犹犹豫豫地挪动了一下,仿佛叮铛和皓淮是浑身粘液,不断挣扎的两条鳗鱼。
皓淮立刻抓住机会,扯住叮铛离开卡座,保安也顺势散开一个缺口,叮铛向其中一个人嘻嘻一笑,作势要推他,一米八的保安立刻缩成一米六,被瘟神吓得面无人色。
推叮铛出门的时候,皓淮向怒视自己的女人张张口,吐出一个无声的违禁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