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啊,完美!”
一只藕粉色的绸缎蝴蝶结夹扣在白山茶的丸子头上,她的妈妈对着镜子欣赏着她,感叹着,“山茶,你很适合这个蝴蝶结。”
“好看吗?”白山茶有些狐疑地端详着镜子中的镜子,明明她天生精致的脸蛋,和柔顺光亮的棕色卷发,配上粉色的蝴蝶结,宛如人间玩偶娃娃。
但白山茶总觉得有些不自然。
她擅自把蝴蝶结取下来,丢回桌上,“我不是很喜欢,你不要偷偷给我买这些我不喜欢的首饰了。”
看着女儿气呼呼的圆脸蛋,妈妈感到有些受伤,“这样吗,我问其他阿姨还有店员,说这最受小姑娘欢迎了。”
“妈妈,那是别人。你明明知道,我不太喜欢这些。”白山茶眼睛飞快地转动着,盯着妈妈银光闪闪的钻石项链,“我其实很喜欢亮闪闪的东西,比如妈妈你的项链。”
妈妈有些吃惊地摸向自己胸前,那串冰凉的钻石链子,“你喜欢这个?”她若有所思地点头,“妈妈明白你的喜好呢,下次给你买。”
“不需要。”白山茶起身,只有十五岁的她,个子已经超过妈妈了。
“如果要买的话,让我自己选择,自己决定。”
妈妈连连点头,表示对女儿意愿的尊重。
她叹着气把蝴蝶结收起来,准备拿去丢掉。
白山茶多看了一眼蝴蝶结,沉默片刻,拦住了她。
“妈妈,给我吧。”
“你不是不喜欢吗?”
“是不喜欢,但是既然你送给了我,我也不想浪费。”白山茶捧着绸缎蝴蝶结,露出一抹阳光灿烂的笑容,“万一有人比我更适合它呢。”
白山茶本着不愿意辜负妈妈的好心,随意说出的话,没想到真的成真了。
她遇见了一位适合这只蝴蝶结的人。
一到周末,只要是阳光明媚的一天,市区里的公园草坪就会长出一堆悠闲的人。他们躺在草坪上,感受着阳光,阳光如同温泉,一汩汩温热起人的肌肤。
转凉的天气里,这样温暖的太阳让人舒适得根本不想动弹。
但这不包括总是活力四射的孩童。
大人们躺在草坪上闲聊,看书亦或者直接白日打盹,而他们的孩子就在广阔的草坪上追逐打闹。
在这样凉爽的天气下,孩子们也能够跑出一头大汗。
其中一个穿着蓝衣服的男孩,大概五六岁的模样,他出了一身汗,连忙把稍显厚重的外套脱了下来,丢在地上。
一旁趴着看书的女孩,有一头红棕色的头发,梳成麻花马尾辫。她有着淡粉的肤色,穿着条薄薄的碎花裙。这样的裙子,在深秋里,显得有些单薄。
男孩的外套扔在她头上,将她从阅读的全神贯注中惊扰出来。她有些无奈地捡起外套,将它叠好,看着男孩,喊道:“桂孜,衣服不要乱丢。”
桂孜白了她一眼,不理她,跟着小伙伴们跑来。
女孩将外套放在草地上,捻起手上书本的一页纸,突然失去阅读的欲望。
桂孜和其他孩童们又跑了一会儿,累的几乎直不起腰来,他们撑着腰杆大喘气,目光移向草坪上支起的自动浇水管。
浇水管定时出水,喷洒在草坪上。现在水管开启,一只幼龄的金毛坐在浇水管面前,小口地喝水。
几个孩子对了一下眼神,就像是有谁在倒计时,一瞬间,所有孩子出动,冲向浇水管的小喷泉。
女孩看不下书,只好坐在草坪上发呆,她目光注视着前方,前面的景象慢慢显现出棱角。
等等?
女孩抱着外套和书本突然站起,朝着跑动的孩子们大喊:“桂孜,不要玩水,当心弄湿衣服!”
但是桂孜根本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他不想比伙伴跑得慢一步,显得自己气势不够。因为女孩的呼喊,他跑得更快了,成为了第一个到达喷泉的人。
金毛被吓得如同一道风,忽地跑开。
他得意洋洋地向身后稍迟赶到的伙伴们挤眉弄眼,等骄傲过后,转过身来,准备伸出脑袋,让喷泉冲洗一下滚热的额头。
一只手拦住了他,将他往后一拉。
是刚刚喊住他的女孩。
“盼荻,你不要管我好不好!”桂孜用力甩开她,觉得她突然出现,很煞风景。
“现在虽然暖和,但是你衣服湿了,过了一会儿就会着凉了。”盼荻牵起他想往旁边走,顺便帮他把外套穿上,桂孜自然是不乐意,将盼荻推开。
“你好烦,你一边呆着!”
盼荻脸上露出一丝难过的神色,她拎着外套,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弟弟,“我不想妨碍你玩耍,但是爸妈让我照看你。”
这样的话,桂孜似乎听多了,很是烦躁,他转过头看着小伙伴们幸灾乐祸的表情,突然间,觉得自尊心被踩在地上。
人的自尊心很脆弱,孩童的自尊更是莫名其妙。
他眼睛一转,手伸向喷出的水流,水流因为手的触碰,立马炸开,四散开来。
盼荻站得很近,不可避免地溅上水花。
她原本褶皱单薄的裙子,直接湿掉了一大片。
盼荻立马往后退几步,试着把裙子拧干,但是粗糙的亚麻布因为拧水,皱成一块,盼荻拍了好几下,才将将把裙子拍得平展一些。
“你不让我玩水,我偏要玩,我还要你也淋水!”如同从前,一个小而邪恶的想法,在大脑中滋生,桂孜按捺不住,跳到喷泉中间,身上立马浇得湿透。
他衣服上全是水,头发也难以幸免。
等全身湿透了,他火速冲了出来,掬起手上的水,洒到一旁犯难的盼荻。
扑面而来的水,将她额前的刘海浇得湿透,一缕一缕往下滴水。
但是更尴尬的是,她的裙子也再次湿了一大片。
裙子紧紧黏在她身上,凸显出少女正在成熟、略有曲线的身体。
她感到附近有目光探来,即使她脾气再好,脸蛋也羞红了起来。她怒气冲冲地盯着自己的弟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现在她只想逃离。
桂孜拉着伙伴围着她哈哈大笑,指着她一身狼狈的样子,放声大喊:“她没穿内衣!”
伙伴中也有姐姐的,跟着附和,“我姐姐上初中就穿内衣了,你姐姐真是不知羞!”
“她明明有内衣,但是她就是不穿。我有这样的姐姐,真是丢脸!”
不是的,不是的!
眼泪在盼荻眼眶中打转。她有两套内衣,穿一套,洗一套。
但是出租屋的公共烘干机很不卫生,所以平时她都是手洗,晾在屋子里。
恰好前几天阴雨连绵,衣服都还湿润着,穿在身上怕生病,想到今天只是周末,不去学校,所以她干脆没有穿。
但是被自己的亲弟弟这样在大庭广众下揭露出来,让她又气又羞。
桂孜见她要流泪,准备编些盼荻的谣言,过一把口瘾,让伙伴们继续跟他起哄。
“我跟你们说,盼荻她——”
一条腿忽然间踹了过来,桂孜根本招架不住,摔在出水口正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