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裸的男人跪在地上,赤裸的女人坐着,男人仰头亲吻着向他倾过身来女人。他亲吻着女人的面颊,神情满是痴迷,而女子神情安详,享受着男人的亲吻。
白山茶窝在墙脚,盯着拜访楼梯下的雕塑,直直地盯着,似乎想看出什么。
盼荻走到楼梯口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专注的白山茶。
她抬眸看向楼梯下放着的雕塑,因为经常有人打理,所以表面很是光滑,没有沾一点灰。
见白山茶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到来,她有些尴尬,顿在原地将近半分钟,才鼓起勇气开口。
“这座雕塑叫什么名字?看起来两位主角很相爱啊,真是令人艳羡的爱情!”平时可以读到的书籍有限,她还没有自己的通讯器,所以对于雕塑方面的知识,仅限于学校美术课的草草略过。
“艳羡的爱情?”白山茶的注意力终于从雕塑上转移开来,“如果你知道这座雕塑的背景故事,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早知道不贸然开口了,果然谈论一些知识层面以外的东西时,非常容易乌龙。
“这座雕塑叫沙恭达罗,是仿品,姓梁的买的,丢在这里一直没有清理。”白山茶随意介绍到。
白山茶介绍了雕塑的名字,但是盼荻仍旧疑惑,这座雕塑上的两人明明看起来很相爱。
不过她很识趣,没有继续问下去,只好附和着点头。
反而白山茶却问向她,“你知道我说的姓梁的是谁吗?看你点头,似乎什么都懂?”她眼角含笑,但是眼神却有些冰凉,似乎是对盼荻表现出来的怯懦不太满意。
盼荻摇头,她当然不清楚。
“是我爸爸。”白山茶拍拍屁股起身,走到雕塑面前,轻轻抚上雕塑女人的面颊,“在我不多的年岁里,学会一个道理,就是看一个人不能只看表面。就如同这座雕塑一样,他们明明那么相爱,而塑造原雕塑的人却被她的情人还有家人毁掉了一生。”
竟然是这样!盼荻对雕塑沙恭达罗的背景故事完全不清楚,但听白山茶的讲述后,再次看着面前的雕塑,感觉男人和女人的姿态变得不一样起来。
至于白山茶提到的姓梁的……盼荻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这还是从同学那里打听到的。
白山茶的爸爸梁为凤是个臭名昭著的赌徒。在多年前,万贯家产都几乎要被梁为凤赌的精光。赌光自己的钱,还要找白山茶妈妈索要。
白山茶妈妈自然拒绝了他无理的要求。拿不到钱的梁为凤恼羞成怒,将白山茶妈妈白锦婳从楼上推了下来,翻箱倒柜,甚至拿走了还在牙牙学语的小白山茶的周岁礼。
妈妈白锦婳因为摔跤,舞蹈事业直接荒废掉了,看到女儿被老公丢在一边,不管不顾,向来温柔的她气的几乎要掏出枪直接枪毙掉梁为凤。
好在白锦婳保留下最后一丝理智,联系上娘家和私人律师,火速和常飞凤离婚、断绝关系。
这件事情当年闹得沸沸扬扬,常飞凤被赶出家门后,赌瘾难耐,拿不到钱就开始做起犯罪的勾当,并且在外面疯狂诅咒自己的前妻和女儿,编造些谣言大肆宣传出去。
白家父母哪看的下自己的小女儿白锦婳名声平白被玷污,所以私下解决掉常飞凤,谣言也一一洗清。白锦婳对于爸妈做的事情,一清二楚,但是她没有提出任何异议,默默接受这发生的一切。
虽然梁为凤死的时候,白山茶也不过懂事没一两年,但是任谁都清楚,当小女孩问起自己的爸爸时,白锦婳会怎么描述起梁为凤呢?
梁为凤成为了白家的禁忌,也是白山茶的禁忌。
盼荻知道白山茶心情不太美好,只好走上前,试图用身体遮挡住背后的仿品雕塑。
“白姐姐,请问你要我来你家做什么呢?”盼荻不喜欢欠别人东西,尤其她今天穿着上次白山茶给她买的粉色裙子,这时时刻刻提醒她,她欠着白山茶。
白山茶看到她的衣着,终于露出一抹满意而又释然的笑容,“你跟我来。”白山茶牵起盼荻的手,拉着她走上木质台阶。
白山茶回过头,瞧见楼梯下的佣人,她微微瘪嘴,指着雕塑,“把这个垃圾今天扔掉。”
佣人点头,目送她们俩上楼。
这座小房子是白锦婳生下白山茶时,送给山茶的礼物之一。房子虽然不大,但精致小巧,附近交通发达却不喧闹。如果女孩想独处抑或和伙伴派对,都可以在这座房子里进行。
“进来吧。”白山茶打开二楼的门,示意盼荻一同进去。
盼荻小心地观察着四周,等白山茶话音落下,她目光不确定地看向屋内,但却看不出什么。
等到跟着白山茶走进去,盼荻才忍不住惊呼起来。
“哇!”她忙捂住嘴,有些慌乱地偷瞄白山茶,不过好在白山茶并不觉得盼荻的反应有什么不妥的。
白山茶挺讨厌教条的规矩,开心就笑,伤心就哭,做什么事情都拿着尺子衡量,捏着带子束缚,那活着多累啊。
这是一间藏书室,虽然不大,但是书籍繁多,站在一排排书架前,会让人忍不住感叹:这得猴年马月才能读完!
白山茶不喜欢阅读,白锦婳虽然平时温柔知意,但是认为人不读书,精神世界也容易变得单薄脆弱。所以在她的要求下,白山茶保持着每天起码一个小时的阅读时间。
“你的工作就是帮我整理书架,然后我看不下的书,你就念给我听。”白山茶盯着几乎满当当的书架,翻十个白眼也不为过,“熬一个小时后,你陪我去地下室,我要练习一会儿枪术。”
听到整理书架和念书,这些都不是复杂的工作,盼荻还心想,这样的报答似乎完全不够,但是白山茶的下一句直接让盼荻傻在原地。
直到白山茶叫了她一声,看向她的眼神莫名有些关心,盼荻才老老实实地放下背包,按照白山茶的要求,从书架拿出相应的书,翻到指定的一页。
“就像她接受苔丝第一次的不幸一样,她只是把这件事看成阴雨天气,看成土豆的歉收,把它看成了与美德和罪恶无关的事;看成是无法避免的一种偶然的外部侵害而不是看成一种教训……”——《德伯家的苔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