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耽误的时间不长,所以当他们到达魔法世界时,重点关注的三拨人:金发姐妹团、一家五口以及男青年仍然逗留在这片区域,其中金发姐妹团和一家五口在排户外亲子过山车,而男青年已经背着包,进了城堡。
站在分岔口,几人看着模仿电影一比一还原的城堡和户外轻松愉快的小型过山车,很快做了决定。
于笠和于蓝雪去城堡,而白山茶和耐冬则去户外过山车。
金发姐妹团和一家五口买的是普票,排在普通的队伍中,因为等待了一小段时间,已经排到靠前的位置了。白山茶肉眼数了人数,估计下一波就轮到他们。
快速通道空空如也,白山茶想都没想,直接走上前。
她打算直接和金发姐妹团以及一家五口坐同一班过山车。
因为是亲子过山车,所以它不会像其他过山车那般惊险刺激,反而温和许多。
“我每次来这里,都会坐这个过山车。”白山茶看着在头顶驶过的过山车,说道。
耐冬没有吭声,看着白山茶,似乎是在等待白山茶的后文。
白山茶的目光从说说笑笑的金发姐妹团划过,落到她目标的一家五口。一家人挤在一起,似乎是在聊到什么,纷纷笑了起来。他们笑得不大声,但是足够白山茶听见。
一家人分别为奶奶、外婆、妈妈、爸爸以及女儿。女儿看上去五岁左右,抱着小小的身躯,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她的爸爸蹲下来,揉捏着女儿的脸蛋,妈妈笑着看着爷俩,满是笑意。
似是心中触动到什么,白山茶别过眼神,说:“我第一次来,也是五岁,和我妈妈一起。”
“真的吗,听起来应该是美好的回忆吧。”耐冬回答。
“不,并不是。”那是她踩着妈妈的痛苦,换来的快乐。
因为那一年她做了对不起妈妈白锦婳的事情。
过山车行驶到较低的位置,从她身边开过,在划过去的人影中,她仿佛看到白锦婳和自己,坐在车上,快速驶过。
她们在车上放肆的笑着,或者说只有她放肆地笑着,而妈妈笑意的目光下,埋藏着厚重的苦涩,因为就在前几日——
刚刚满五岁的白山茶,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向妈妈告辞,以后和爸爸生活。
她的性子是天生的直来直去,所以这个念头出现的那一刻,她根本没有犹豫,就跑到皱着眉头发送消息的妈妈面前,把想法告诉了她。
当她的话语落下,一向温和宽爱的白锦婳,表情整整迟滞了十多秒,才将震惊的目光收敛住。
“你说什么?”
“妈妈,我以后要和爸爸生活。”
白锦婳控制住自己惊恐的神情,强行挤出笑容,问:“为什么?”
“因为爸爸对我更好。”
白锦婳和她丈夫早在白山茶一岁一点,就离婚了。但是作为白山茶的爸爸,她丈夫梁为凤仍然有权力探望白山茶。
当然,她的丈夫也就是日后白山茶口中的姓梁的对白山茶的探望并不是很热衷。
每当梁为凤赌赢了,他就会兴高采烈,想到自己还有个女儿。这个时候,作为父亲的慈爱忽然降临到他的身体里,在他和白山茶爷爷奶奶的强烈要求下,梁为凤可以错开白锦婳,单独和白山茶见面。
他们的见面不过于是吃东西、玩耍和购物等等。
在白山茶面前,梁为凤总是表现的自己这个爸爸,富裕、幽默。比起只是温柔的妈妈,他有趣很多,更重要的是,他会带自己吃些平时吃不到的东西,比如生海鲜、炸鸡甚至酒水等等。
白锦婳对于白山茶的照顾是温柔的,宽容的,但是对于白山茶的作息和饮食极其严格,她不允许白山茶吃垃圾食品和刺激性食物,也不允许白山茶晚睡晚起。
只有四五岁大的孩子,天真但又敏感,小小的事情,都会变成一根针刺进心脏里,当她每次吃不到“好吃的”,每次想多玩一会睡觉而不被允许时,她就会对白锦婳“怀恨在心”。
而跟爸爸待在一起的一两天不同——事实上,梁为凤几个月才见白山茶一面,一次最多也不会超过两天。似乎是小孩子对于新鲜刺激的追求,每次和爸爸在一起时,她感受到放纵的自由,这是白锦婳不能给予的。
而这场小孩对于自由的追求,在她五岁的生日后几天,到达了顶峰。
因为生日那天,她对于炸鸡、海鲜等食物的要求,被白锦婳拒绝,而当天晚上她在白锦婳的要求下,早早上床。
这和第二天,与梁为凤一起度过的时光截然不同。
小孩的放纵的欲望,在爸爸幽默风趣的照顾中,得到了莫大的满足,而当她心满意足回家,被白山茶再次要求早睡时,辗转反侧一晚上,白山茶下定决定,跟随内心,做出人生的改变。
那就是她要和梁为凤一起生活。
“爸爸对你好?”一向温柔冷静的白锦婳听到这句话时,没有第一时间反驳她,而是有些急切地反问:“难道妈妈对你不是更好?”
妈妈问出这几句话时,白山茶心中划过一丝奇怪的感觉,小时候的她不知道那丝情愫是什么,等她年纪大时,她才明白,那是愧疚。
“妈妈对我也挺好,就是管太多,爸爸就不会。”白山茶支吾道。
“他对你的好是放纵,这不是真的好。”
“不,爸爸就是对我好。”小孩往往是执拗的。
“他一年见你几次,你就惦记他,假如你真的和他生活在一起,他可能天天像你见到他那样对你吗?什么都依你?”
当然能。天真的孩子,往往把一瞬当作永久。
“他不可能对你好的。他天天赌博,不务正业,等他没钱,他还会对你好吗?”
当然,爸爸看上去总是富裕多金。
“他怎么会对你好?!你看看他怎么对我的,他当年把我从楼上推下来,因为他,我再也不能跳舞,都是因为他!”白锦婳的眼角滚出两道泪水,这一下把白山茶给吓住了。
“我的爱情!我的婚姻!我的家!在他原形毕露的时候,就全部死去!”白锦婳激动地抓着白山茶的胳膊,满脸泪水,“我活下去的最大依赖就是你啊!即使这样,你还要离开我,跟着他吗?”
白山茶脸上的笑容消失而去,她害怕地看着一反常态的妈妈。她的身躯在妈妈用力的双手中,小心地颤抖。她恐惧,她惊慌,她要跑,要跑去幽默风趣的爸爸身边。
鼓起最后的勇气,她点了点头。
白锦婳愣住了,她的泪光仿佛反射着她的青春岁月,甜蜜的婚礼随着发现梁位凤的真面目,虚饰的幕布就被彻底撕烂。
她一把把白山茶推开,站了起来,走出房间。
白山茶没有站稳,一屁股坐到地上。
其实也没多疼,因为白锦婳的那一推根本没用力,可是白山茶此时觉得白锦婳无情极了,将幼小的自己推倒,不管她哭多大声,白锦婳头都不回一下。
那天,在她的哭泣中,她盘算着不切实际的计划,她要偷偷跟爸爸打电话,让他接自己走,然后天天吃美味的海鲜和炸鸡,天天想几点睡觉,就几点睡觉。
但是当她哭了几声,准备去采取行动时,外婆外公走了进来。
他们似乎很快知道了前因后果,温柔地哄着白山茶。
那一天的晚餐,餐桌上头一回出现了炸鸡和辣口的海鲜,在外公外婆温柔的目光下,她一口气吃了很多。
她一边吃,外公外婆一边说话,说了白锦婳对她的爱矢志不渝,世界上最爱白山茶只能是她妈妈。
连这顿饭,也是在妈妈的吩咐下做的。
吃完后,白山茶将一年见不了几次的爸爸早就抛于脑后,对于妈妈的“恨意”也消失殆尽。
白锦婳走到她面前,对于白天推倒白山茶感到无比愧疚,除了美食,白锦婳还可以答应白山茶一个要求,好补偿白山茶。
白山茶看了看电视上播放的环球影城广告,就说:“我想去那里。”
第二天,白锦婳就带着白山茶从风城飞到天使城,她们一路游玩,包括乘坐魔法世界户外的过山车。
她感受着过山车飞驰冲来的风流,放肆地大笑欢呼。而妈妈只是轻声笑着,坐在她旁边。
记忆的过山车和眼前一幕交叠,白山茶收回目光。
上一轮过山车很快结束,游客们纷纷下来,等他们走向出口,工作人员放新一批游客进来。
白山茶和耐冬特意走到最后一排坐下。
等坐好后,白山茶也收拾好心情,盯着前排的金发姐妹团和一家五口。
随着鸣笛声落下,过山车缓缓地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