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你那一场打得极好,挣了不少银子,这些银子你拿去。”他挣得多,管事给钱自然痛苦,扔给他一个钱袋,份量看着不算轻。
崔竹摸了摸钱袋,揣进了袖兜里,把钱装好,才慢吞吞扔出一个问题:“多少银子能赎身。”
管事一愣,脸上笑意散了些:“怎么,你想离开这?”
崔竹摸着袖子里的银子没说话。
“崔竹,我自恃你来后优待于你,且你打架厉害,斗场对你来说不失为一个好去处,何必急着离开?”
崔竹掀起眼皮瞥他一眼,“太累。”
“……你既决心要离开,我也不好拦你,”管事声音沉了下来,朝他比了三根手指头,“我要这个数。”
“三千?”
管事乜他一眼,哼道:“三万!”
身体不舒服,说话做事便看起来没精神,崔竹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三万两,你有吗?没有就别打这主意,乖乖待在这里,好歹还有口饭吃!”管事趾高气昂,三万两,这么大笔银子,他笃定他这辈子都拿不出来,只能乖乖留在斗场给他干活!
崔竹懒得说话儿揣着银子走了。
出门抓了药,回来的路上买了六文钱的肉包子,崔竹进门前已经吃了一个半。
“你出门做什么去了?”一开门,谢九安正大摇大摆坐在他床上。
崔竹瞥了他一眼没理他,咬了一口手里的包子,把剩下的包子放桌子上,拎着药包准备去厨房煎药。
谢九安不满被忽视,瞅了一眼他提着的药包,皱了皱鼻子,又巴巴跟了上去。
崔竹去厨房时里面只有个丫鬟小桃,她平时帮着厨娘打杂,吃饭时经常能碰见。
小桃主动跟他打了声招呼,见他手里提着药包,神情有些紧张:“你生病了?严不严重?”
崔竹点头回应,“风寒而已。”
“要不我来帮你煎吧,”小桃说着就要来拿他手里的药包,“生病了就应该好好休息,这些小事就交给我来吧!”
崔竹刚要拒绝小桃就以他不熟悉灶上的事为由把他推往外推了两步,“这事儿我来肯定要快得多,你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
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加上崔竹现在确实不怎么舒服,便向她道了谢,“有劳。”
小桃一听脸上便红了,连忙摆手说没什么。
崔竹点点头便退了出去,并未注意到她的神情,但一只站在门口的谢九安却是看的一清二楚。
眼见他越过自己往回走谢九安又巴巴跟在了他身后,戳了戳他的腰,“说话儿,你怎么不理我。”
崔竹被戳得身子一颤,谢九安看他的反应眼里划过一道兴奋的光,跃跃欲试,准备再戳一下。
崔竹有些烦躁,一把转身打掉他又伸过来的爪子,谢九安兴奋的表情瞬间阴郁,“短短两天,第二次。”
“想打架直说,不打就滚。”崔竹神色不豫地盯着他。
提到这谢九安又有些兴奋,他舔了舔牙尖,“打倒你你愿意让我睡?”说着他又皱了皱鼻子,“可她说你今天要好好休息。”
他能说出这话,崔竹有些意外,心头不耐稍减,“你一直缠着我我好好休息不了。”
谢九安很不满意他的话,又想起刚刚那个丫鬟,更加不满:“你为何让她帮你煎药?”
崔竹瞥他一眼,嗤笑道:“不然让谁帮我煎,你吗?”
“为何不让别的小厮来?”谢九安看他,哼了声,“她明显心怀不轨。”
“何不食肉糜小侯爷,哪来的小厮,有银子吗。”崔竹拍拍他的脸,笑得讥诮。
谢九安一噎,满脸不爽,狠狠瞪着他:“我去给你煎药,不许她煎。”言罢转身就往回走。
崔竹觉得好笑,懒得拦他,也就随他去了。
谢九安回来时小桃已经把药煎上了,他臭着脸把人赶到一旁,自己坐到灶台前烧火。
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侯爷哪会干这种事,不一会儿就成功把熊熊燃烧的大火给烧灭了,反倒捣鼓出了一堆黑烟,熏得人直想流泪。
小桃在旁边呛得直咳嗽,忍不住道:“还是…咳咳……我来吧!”
谢九安在熏眼睛的黑烟中还是非常固执地瞪了她一眼,“不用你。”
烟越冒越大,谢九安熏得眼尾发红,已经淌了泪,实在太呛了,小桃站在得远了些,道:“要不你试试往里面吹气,火可能会着起来……”
谢九安顶着黑烟朝里面吹了口气,感觉吸了一堆脏东西进嘴里,但火总算有了点起势,他忍着恶心又凑近吹了好几口气,火总算腾地一下起来了,还险些燎了他的发丝。
如此反复几次,锅里的药来回煮了半天,最后才好。
小桃怕药太烫烫着他,自己盛出来晾了下才让他端。
谢九安看了她一眼,语气很生硬:“你火烧得不错。”
小桃愣了愣,还不及提醒他脸上有灰他就端着药碗走了。
崔竹被喊醒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张脸:白的黑的红的。
谢九安方才被熏的狠了,现在眼尾还是红的,像是晕染了胭脂。至于黑的,就是他烧火时蹭得黑灰了。
崔竹莫名愉悦起来,咧了个笑。
“喝。”谢九安把碗往他面前一横,下巴一扬。
有人伺候自然不错,温度刚好,崔竹屏息一口气喝了下去,接着一杯水就递到了他手边。
崔竹喝完水谢九安把杯子接走了。
“你的病什么时候能好?”谢九安盯着他,舔了舔嘴唇,又想去摸他的眼睛。
崔竹这次倒是没打开他的手,而是先一步躺回床上盖好被子,眼眸上挑:“我要休息了,劳小侯爷出去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