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一直抓着我的手不放,”崔竹睨他一眼,动了动手指,系好腰带,“现在还不太灵活。”
崔竹不是傻子,当然不会说还看见他哭得一脸伤心委屈,被人知道这么丢人的事儿小侯爷少不了要恼羞成怒,没准儿还得杀人灭口。承担后果的还是自己。
“……手伸过来我给你按按。”谢九安手里握着另一把从崔竹那要来的刀片,嘴角咧出的弧度十分柔和。
“不必。” 崔竹拒绝得直接了当,“小侯爷的体贴不是一般人能消受得了的。”
递过去是一块的,拿回来就变成一块一块的了。
“你当然不属于一般人的范畴。”谢九安转着手里的刀片朝他笑。
崔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任他发疯,自己洗漱去了。
等外面的门打开又被重新关上,屋子里的光影一扫而过,谢九安盯着窗户上的雕花放空了一会儿,又躺倒在床上,把自己的四肢铺平了。
他脑子现在已经疼炸开了,也许是因为麻木习惯了,反倒显得没那么疼。谢九安想了想,觉得他应该思考一些东西,但什么也没想出来,脑子乱糟糟绞成一片。
所以谢九安觉得他现在应该再睡会儿,于是安然闭上眼。
但是躺了半天,死活没睡着。
谢九安更烦了。
从怀里摸出药倒了两颗填嘴里,谢九安狠狠把眼睛闭上,要在床上躺尸不起的念头十分坚定。
后面几天知州府看着倒像风平浪静。
田夜秉被土匪当人质抓去山上,被揍得鼻青脸肿又给送了回来,只是些皮肉伤,命没丢。
这几天他连自己的房间都很少出,崔竹的“探望”都被身边的小厮以“大人要安心养病”的理由回绝了。
田夜秉当然没病到那个份上,连人都不能见,他回绝的只是崔竹这颗蠢蠢欲动,依然想剿了这座山头的心。
他还没想好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
他觉得这个状元郎不可靠。上次设计伏击他吃了大苦头,惹恼了丁茂,险些没能活着回来。
当时事发他就立马后悔了,小小一个状元郎,能懂什么,不过是些纸上谈兵的功夫。不让他亲身上阵,他当然不懂其中艰辛,真以为上下嘴皮子一碰事情就能成了!
他与这些土匪打了多年交道,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平衡。要是真这么容易处理,岂会容他们放肆。
但这次,他却是真的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丁诩死了,按丁茂宝贝他的样子,此事于他当然是天大的事,轻易无法善了。可金天良却狮子大开口,张嘴就是走私丝绸茶叶的一成利,这可是暴利!
原本走私的利益分配是四三三,上供给太子四成利,他和夺天寨各自三三分,现在金天良却想借丁诩的死大做文章从他这多挖一成利走,那不是变相要他的命吗!
田夜秉当然不愿意让出这么一大块肥肉,所以他现在才会犹豫不决。到底沨要不要和他们撕破脸。
如果撕破脸,自己怎么才能解决这些土匪,独自吞下这一大桩生意。
这也是田夜秉没有直接回绝崔竹的原因,倘若他下定决心要清剿夺天寨,也许崔竹倒能出些主意给他帮上些小忙。
然而聪明如崔竹,当然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被回绝两次后就不再去“探望”了,每日待在房里看看书。
毕竟田夜秉才是江州知州,说话拍板的都是他,他不下定决心,崔竹就算有再多的阴谋算计也无处发挥。
只是如果这个江州知州真的窝囊至此,可怜崔竹下江南这一趟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也捞不到。
青天白日,然而此时的谢九安却在田夜秉紧闭的书房里堂而皇之地翻找着。
过去这么多天,谢九安翻遍了田夜秉书架上以及边边角角的东西,都没找到他想要的。
谢九安纵身上了房梁,盘腿坐下,居高临下,开始打量房间的布局。
四四方方,很传统的中轴线布局,各个功能区域划分明显,空间不算太大,他之前也仔细摸过了,没有机关一类可以开启密室的东西。
在哪呢。
应该就在书房没错。谢九安观察过,一天中田夜秉大部分时间都会待在这里,基本每天都会过来,就算最近号称“卧床修养”,书房每时每刻的巡逻也丝毫没有松懈,反而加强了。
这里放的肯定有什么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明面上没有,那隐藏的机关被安在哪呢。
谢九安修长的食指一下下点着膝盖,思索着。
目光睃巡,回想之前已经仔细排查过的地方,谢九安又重新划出了几个有可能藏机关的地方。
刚想翻身下去确定,谢九安就听见了外面的脚步声。
“宋大人稍等,我来为您开门。”一个侍卫掏出一串钥匙,对准锁.头准备拧开。
很快,门吱呀一声响,书房中浮动的灰尘在照进来的亮光中飞舞。
来的人是崔竹和两名侍卫。
“宋大人请。”侍卫伸手请他进去,“大人的书都放在这里,想看什么还请您自己挑选。”
崔竹先环视了一圈,然后才抬脚进去。
早在听到外面的动静时谢九安就敛好了身形隐在了房梁边缘的暗影中,他脚尖踩着一块狭小的落点,盯着下方崔竹的身影。
他们已经好几日没见了。
大概有六七日?从那天早上过后就没见过。谢九安回想了下。
怎么总没碰见。谢九安挑眉,似乎有些疑惑。
崔竹是真的来挑书看的,获得了田夜秉的准许,两个侍卫没往里走,站在门口等他挑完锁门。他径直走到了书架前,根据分类一层层找了起来。